冷风还在吹,温度不断下降,姜葳蕤却感觉自己快烧起来了。转而看沈厉渊,他却没什么反应,只是定定地盯着她。
姜葳蕤觉得不公平,强迫自己振作起来,转移话题:“你会的还挺多哈。”
沈厉渊向她走近了一些:“不多。这个比较基础,户外走的多了,多少会点儿。”
姜葳蕤好像看到一幅画面。
巍峨雄壮的唐古拉山下,沈厉渊戴着他那帅气的防风镜骑过苍凉大地,后面跟着一群花花绿绿的人。
耳边全是呼啸的风,眼前全是盛大的景。
绝。
又拍了几张,姜葳蕤站累了。不顾冰冷,一屁股坐在石地上:“219是不是挺危险的?”
沈厉渊走到她身边,直接躺下:“没有318危险。”
姜葳蕤瞄了一眼地上仰头看星星的沈厉渊,也想躺下,但她怕地上太冰太脏,迟迟没有行动。沈厉渊看出了她的忧虑,伸出一只胳膊,示意她枕上来。
姜葳蕤也不客气,直接大剌剌瘫倒。两人就这么完全与大地接壤,睁着眼望着星空。
现在静下来,群山万物都了无声息,只剩头顶的星空像罩子一样把他们罩在里面。
姜葳蕤想,我们和星星有什么区别,都是大自然的产物。
两人的距离很近,姜葳蕤缓缓启唇:
“你看,像不像一个星空碗。”
沈厉渊嗯了一声:
“疆藏总能看到曲面的星空。”
是真正的大自然。
姜葳蕤偏头,看着他那双平日里锋利,现在却温柔似水的眼:“你见过最美的星空是哪里?”
沈厉渊也偏过头看她:
“藏北无人区。”
“危险吗?”
姜葳蕤也路过了藏北,但那是坐火车,辽阔的草原,顽强的牦牛,壮丽的雪山……美不胜收。
“有次一个人,半路遇到一个老头,被他拿枪指着头,那晚的星星,现在还记忆犹新。”
姜葳蕤倒吸一口气:“后来呢?”
沈厉渊很平静:“幸好只是要钱,出去就放了我。”
姜葳蕤又转过头去看着星空:“那种没有监控的地方,真的会很可怕。”
沈厉渊嗯了一声:“无人区遇到的人,有时候比狼更可怕,那种地方已经脱离了现代社会的秩序。”
“但也是真的美。”
“但也是真的美。”
没想到同时脱口而出,两人相视一笑。
就这么以天为被,以地为席地静静躺了一会儿,姜葳蕤身体又开始冷起来。
打了个喷嚏,姜葳蕤撑着蹲起身来捡了个小石头,冲他招招手:“走吧,星空也要睡觉了。”
沈厉渊跟着站起来,揉了揉有些发麻的手臂问:“你捡来干嘛?”
“纪念啊,懂不懂。”
沈厉渊笑,也学着她捡了一个,拿在手里掂了掂:“你不会到哪里都带一个走吧?”
姜葳蕤点头,然后又摇头:“不全是石头。敦煌的沙,三亚的水,漠河的土。”
“海水不会蒸发吗?”
“会啊,瓶子里就变成三亚的空气了呗。”
沈厉渊笑着帮她拍拍背上的灰,看着她仔细打量手里的小石头,又听到她说:“咱俩路上这些话啊,你知我知,也就这荒无人烟的地方能讲出来。”
沈厉渊抬头看。
还有石头和天狼星知。
两人收拾好相机和三脚架,并肩往村子里走,他们不知道的是,此刻有流星划过,给这个夜晚画上了完美的句号。
……
下坡的路走得尤其快,不到十几分钟,两人就已经走到了村子里。
进门前沈厉渊拐弯去了厕所,姜葳蕤自己蹑手蹑脚地摸黑进房间,又悄悄脱掉羽绒服爬进睡袋。旁边的大叔好像不在,姜葳蕤趁机背过身蒙头大睡。
实在是太累太冷,姜葳蕤不一会儿就进入梦乡,以至于沈厉渊爬上床来的时候,她什么都不知道。
沈厉渊的睡眠一直很浅,睡到半夜的时候姜葳蕤一个翻身他就醒了。眼前的女孩皱了皱眉,好像是热到了,手伸到睡袋外。不一会又有些冷,攥紧了拳头。
沈厉渊看了看,轻轻捏了捏她的小拳头,又在她的睡袋上盖上自己的羽绒服。
第二天早上,大概是前晚凉到了,姜葳蕤头有些痛,醒的很早。
一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就是沈厉渊宁静的睡颜。
怎么是他?
姜葳蕤心中疑惑,有些惊喜,却也没有吱声。门缝里漏出天光,屋内有人翻身,有人打呼。
姜葳蕤用手臂撑起头来,细细地打量眼前的人。沈厉渊还戴着耳机,睡颜柔美了许多,睫毛很长,眉头舒展,没有了往日的锋利。呼吸均匀,看样子还沉沉的在睡梦里。
姜葳蕤又凑近看了看他的鼻子,昨天就是这个东西搞得她心神不宁。再凑近一点,仿佛那温润又冰冷的奇怪触感又要重现。
姜葳蕤一下坐起身来准备下床,突然看到自己睡袋上熟悉的羽绒服。
羽绒服背面有些脏,是昨天他们躺过石地后的痕迹。
姜葳蕤又把羽绒服重新盖在沈厉渊身上,悄悄抬脚下床,提了洗漱品出门去了。
洗漱完回来的姜葳蕤还没进门就听到房间里的嘈杂声。她停住了脚步,没有进去。
方立又恼怒又压抑的声音传来:“我沈哥呢!”
“我你还不乐意啊?”
“你?你要点脸!”
“都是男的怕什么啊?谁跟你睡不是一样啊?”
……
突然没了声,姜葳蕤又等了两秒,房间里传来一阵悉悉簌簌,应该是方立下床走路的声音。
姜葳蕤推门进去,沈厉渊已经坐了起来,方立坐在她的床位上,脸色看起来很委屈。
看到她进来,压着又激动又悲痛的声音说:“你俩一定要请我喝喜酒啊,呜呜呜……”
姜葳蕤看着他滑稽的样子,走过去打趣他:“你被强了?”
“为了你俩的美好爱情,我和……”方立假哭得更厉害:“和……睡了一晚呜呜呜,我的清白啊。”
突然门口传来“砰”的一声,是四川大叔气哄哄摔门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