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孟荷下定决心一般,“我还要开始锻炼身体了,八段锦就不错。”
她一本正经地规划着,萧慎一口一口地喂着她。
夕阳勾勒出两个紧紧依偎的身影。
孟荷又沉沉睡了一夜,觉得自己的精神与神智才完全重新回到身体里。
天幕是破晓时分的明暗交界,暗沉沉的,今日恐怕要下雨。
萧慎不在,应该是上朝去了。
她想到他的脉象,沉沉叹了口气。
是药三分毒,更别说他用的本就是毒药。
它在以折损他寿命的形式,保证着他如今的生机。
她并不知道,这场消耗将在什么时候突然终结,但是她打定主意,尽自己所能,也要留住他的性命。
孟荷起身,朝书房走去。
朝堂上的氛围,就不如天色般暗沉了。
荣安帝决定与北蛮开互市的消息,犹如一滴落入油锅的水,将整个朝堂惊得沸腾起来。
武官们肯定是不愿意的,文臣们就算愿意的,也要分出好几个派别来吵架。
你一言我一语,炸得荣安帝头疼。
“够了。”他断喝道,“吵吵嚷嚷的,成什么样子。”
“李相,你说。”荣安帝瞧着殿前第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
此人便是李皇后之父,国丈李仁甫。
说起来此人为官一路,颇为传奇。
他二十岁时就成了秀才,之后的二十年里,却没再往前考上一步。
他三十五岁时,女儿入宫,成了荣安帝的才人。
他四十岁时,李才人变成了李贵妃,荣安帝在美人枕头风的吹拂下,知道了李仁甫。
他邀请李仁甫进宫面圣,这个四十岁的老秀才,一张讲遍天下事的巧嘴,让荣安帝直呼“卿有大才。”
一介秀才,登堂入朝。
他虽考试的才能一般,但好像确实有这么几分为官的本事,十年时间,从一个五品小官,升为了一朝宰辅,又在这个位置上,巍然不动地待了十年。
可称传奇。
李相躬身道:“陛下,臣认为不可。”
他身后的文官们“嗡”一声,那些什么“可显我天朝上国宽宏”、“可昭我大梁雄雄国力”的歌功颂德全咽了回去。
“为何?”荣安帝眯了眯眼。
“陛下可曾记得征西大将军长子一事?北蛮人背惠食言,不可亲、不可信也。”
这事朝中有点资历的都知道,在顾家还驻守着北疆的时候,其实是开过一段时间互市的,后来北蛮人突然撕毁和平,偷袭互市,顾家长子为护百姓,战死。
征西大将军顾朝原一怒之下,禁了边境与北蛮的所有互市。
后来的十多年间,虽民间走私不断,但大梁朝廷一直是明令禁止的态度。
如今突然要开互市,前车之鉴,不得不防。
武官们闻得李相此言,虽阵营不同,也纷纷点头附和。
荣安帝“嗯”了一声,又对萧慎道:“谨之认为呢?”
萧慎低下头,答道:“臣认为,应开互市。”
轰的一声,他身后又炸开了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