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荷点点头,感谢道:“多谢。”
“你们先去找人,我带大夫过去。”王氏同剩下的人嘱咐道。
果然不出孟荷所料,龙骧百姓对她十分信服,剩下的人即刻便闪入城中。
“王夫人。”待众人离开,孟荷方轻声道:“城中如今,还有多少活人?”
“不足千人。”王夫人看了她一眼,摇摇头说:“龙骧本就是军城,城内的男人们都在龙骧营中服役,他们的家人便也生活在龙骧城中,如今龙骧大营几乎无人存活,城中便只剩下了我们这些妇孺和一些老者。”
“这病,我知道是瘟疫。”她话语中闪过一丝苦涩,“我同夫君在龙骧定居之前,四处游历,我见过这病症。”
“我也不敢同他们说,我们很可能要全部死在这城中。”她面色痛苦,“只能捱上一日,是一日。”
“王夫人是明白人。”孟荷也叹了口气,“却是瘟疫不假,如今我观城中的人,也并不是人人都染上了这恶症,当务之急,便是将未染病的人,同染病之人隔离开来。”
“大夫贵姓?”王氏问道。
“免贵姓孟,单名一个荷字。”孟荷答道。
“孟大夫,龙骧人讲究一个骨肉亲情,邻里相帮,便是靠着这种朴素的感情,他们才撑过了这一月地狱般的日子,若要劝服他们放弃同自己的家人、朋友生活在一起,恐怕很难。”王氏道。
她以为孟荷所说的将染病之人隔离开,是指将他们送到某个地方等死,因此才有这么一说。
孟荷却摇摇头:“隔离开是为了保证未染病的生,却不是说要放任染病之人去死。”
“那谁去照料染病之人?”王氏话音刚出口,便轻轻捂嘴看向孟荷,“孟大夫,你?”
“照料染病之人,是医者的职责。”孟荷轻描淡写道,“我既然来了,自然也该这般做。”
王氏一脸震惊,刚想再说什么,孟荷却又问:“城中的药材粮草,还剩多少?”
“这几天,人走得太多,粮草倒是够的。”王氏道,“只是这药材,确实所剩不多了。”
王氏眸中闪过一丝沉痛:“龙骧先前的医者们,都因为前去给龙骧营中的士兵们看病,很快便染病去了,先前给他们给我们留了道药方,让我们按着方子日日服药,以做防护。”
“药方您还记得吗?”孟荷问。
“板蓝根、生姜、防风、黄芪、白术...”王氏先前就能断文识字,这段时间日日煎药,将药方背得滚瓜烂熟。
孟荷边听边点头:“这方子确实有防治作用,待宣府送来了药材,我再加上几味,大家还是需得日日煎服。”
说话间,已经行到了王氏口中的学堂处,是个布置清雅,大小适宜的院子,放满了学案,若是坐满了学生,定然是一幅生机勃勃的温馨场景。
孟荷转了一圈,觉得这地方确实适合,刚想回头同王氏说上两句话,却见她倚在院门处,满是思念地瞧着院中种种,一滴泪珠挂在眼角处。
孟荷心中一痛,别过头去,只作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