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前程笑了笑。
“姐，你还不知道吧？你弟现在本事大了，能赚钱。最近村里给批了一块宅基地，正在建新房，我是打算过一阵子把你接回去住，另外……”
他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刚想提糖厂工作岗位的事情，眼神落在了那一大盆衣服上面，语气瞬间冰冷了下来。
“他们家就这么对你？”
那堆衣服里边，有男人的衣服。二姐丈夫死了，这衣服显然不是丈夫的，应该是孙家那个小叔子，孙德志的。
除了这些，还有年轻女性的内衣，年长女性的麻布大褂。
这些当然是孙家那对刻薄母女，一个小姑子的，一个婆婆的。
李雪顺着弟弟的目光看去，将散落在额前的一缕头发，挽在了耳后。
“女人嫁到婆家，不都得受点罪？没事的。”
她向来是个逆来顺受，安于现状的女人。这番话也说的很随和，字里行间没有丝毫的芥蒂。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
她习以为常，李前程却接受不了，怒道：
“孙家的那帮混账东西！多大了人了，自己没手没脚，连内衣裤都让你洗？你是他家媳妇儿，又不是孙家的老妈子！”
“别说的这么大声……”
李雪有些惊慌地扯了扯弟弟的胳膊，安慰道：“就洗个衣服而已，没什么的。”
李前程握了握拳。
视线又转移到了一旁的木凳上，上面有一碗吃了一半的稀饭。
显然，这是二姐吃剩下的。
他端起来一看，不看还好，一看心中怒意更甚。
“这是人吃的？这都馊了！”
“天气热了，饭馊了，也是常有的事情。总不能浪费粮食。”
李雪见弟弟怒发冲冠，赶紧又安慰道。
那碗稀饭里，除了一大勺咸菜，什么都没有。
按理说，孙家的家境还不错，比自己家强很多，即便儿子死了，少了一个生产力，也不至于沦落到吃稀饭，拌咸菜的地步。
李前程冷着脸，转身去了客厅。
“前程，你要干么？”
李雪连忙跟了过去。
李前程径直走到厨房的位置。
那里有个红漆碗柜，从柜子的纱窗能清楚瞧见，里面摆了好几份菜，其中的一份是红烧肉。
那红烧肉隐约也透着一股酸臭的味道，显然也馊了。
“好一个孙家！”
李前程冷冷一笑。
那红漆碗柜的把手上面有一把锁，他的视线就停留在那副锁上。
“跟防贼一样，肉馊了，也舍不得拿出来给‘外人’吃！”
他在“外人”两个字，上面加重了语气。
李雪是孙家的媳妇儿，即便丈夫死了，他也是孙家的媳妇儿。她是外人么？她不是。但孙家就是这么提防和虐待她的。
这回，李雪低着头，没有再辩解什么。
红烧肉是昨天中午剩下的，即便让它馊了，小姑子和婆婆也没打算给自己吃。这是事实，辩解不了。
“这个家呆不下去了！”
李前程努力平复着，想要把这里通通砸碎的冲动，长出一口气，硬拽着李雪打算出门。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二姐好好的一个漂亮姑娘。才半年不见，就变成一个黄脸婆老妈子的样子！
“弟，这样不好吧？”
“不好？姐，你再待下去，这家人，要把你连皮带骨一块儿吃了！”
此时。
大门院子传来了一前一后两双脚步声。
有个年轻的女性疑惑道：“咦，这是谁的自行车，怎么放在了我家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