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语中透露着喜色,满是对自家外祖母的喜爱和憧憬。
沈挽清有些不好意思,但好在绕去寻丰崖去一天,回一天,耽搁两天赶得上寿辰。
霜儿不满,也只得作罢。
见沈挽清衣衫褴褛,小姐又从包裹里拿出一件碧青色衣裙递于她,“赶路匆忙,金银细软又寥寥无几,做不得新衣给姑娘,不介意就穿我的吧。”
沈挽清万分感谢接过,一面穿却不免疑惑。
巡盐御史虽官职不高,但田产铺子应有不少,顾挽清父母双亡,此次前去是久住上京,怎的金银短缺?她的家产呢?
再者,从姑苏到上京,该走水路才是。
一千金小姐,为何走到这满是流民死尸的偏僻小路上来?
疑窦丛生,却又碍于这是金银钱财是私密之事,怕对方怀疑她居心叵测,沈挽清也不便去问。
恰时外面传来沙哑的声音,“小姐,救救我们,给我们口吃的吧。”
那声音像被刀割破了喉咙,极为难听。
沈挽清毫无动容,一路从广陵到这,流民她见得太多了。
为了和妹妹活下去,她曾从骨瘦如柴的流民手里抢过食物,夺过水,甚至……她不确定有没有杀过人。
极度饥饿下,人会神志不清,为了活命,做出什么疯狂举动都不稀奇。
她见过最疯狂就是吃人,连树皮都啃光的情况下,人和牲畜无甚分别。
对面顾挽清已经从包裹里拿出了饼子,正要递出去,沈挽清一把抓住她的手,“不可,小姐心善也不能随意发善。”
自上车,沈挽清就一直冷冷清清,除了一句感谢连个笑脸都没有,霜儿早就看她不顺眼,当下愈发觉得她心狠,“你可别忘了,你都是我家小姐救上来的,都是流民,怎么就这么无情?”
“我不一样。”沈挽清道:“流民不是人,小姐当心害了自己。”
霜儿哼道:“有什么不一样?”
不一样就在于,她没有吃过人。
一旦流民吃了,人性就会在不知不觉中一点点泯灭。
顾挽清好脾气地拂开沈挽清的手,将包裹打开,“你别担心,干粮还有很多,够我们吃的。”
说着便撩开车帷,一条如玉藕臂便伸了出去。
沈挽清心惊,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流民,她忙去拉人,却不敌外面饿疯了头的流民速度快。
“啊!”
顾挽清不慎被拽了出去,沈挽清心惊,当即想跳车,但却发现马车却越跑越快,丝毫没有停下的迹象。
这辆马车她需要,顾挽清也需要,没有马车,在这种荒无人烟的小路上,她们不定要遇到多少危险。
遂转头对车夫大喝,“停车!快停车!”
霜儿被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得跌坐在一旁,眼泪霎时飙出。
沈挽清来不及多想,从车窗探出半个身子,一把拽住那车夫的头发,“我叫你停车听到没有!你家小姐掉下车了!”
那车夫长脸猴腮,惊惧之下却未停马鞭,颤颤巍巍道:“我,我知道,但那几个人膀大腰圆,一看就不好惹,我若是停下,那咱们都得死!”
膀大腰圆?流民怎么会膀大腰圆!
沈挽清转头看去,见那几人果真如车夫所言,个个人高马大,扯着顾挽清往坡下拽。
霎时一股阴寒爬上心头,这些人,不是流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