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哥哥，怎么语气突然严厉？’红鸾吓了一跳，虽然顾今朝脸色平静，但言语中似乎带着气的，她小声想要开口。
另一边，吴嬷嬷的声音再次传来：“大胆！你怎敢如此跟猛王说话？”
说着，吴嬷嬷已经来到了跟前。
看着眼眶通红，一脸害怕的赢潇湘，内心有疼爱有生气。
以前顾今朝逢人笑三分，都是很给面子的。
哪怕吴嬷嬷要打他板子时，他也只是就事论事。
但此刻，他真忍不住了。
转头目光直视着吴嬷嬷：“嬷嬷，敢问现在考试结束否？”
“文试成绩还未批上，自不算结束。”吴嬷嬷不解，本不想回答，但此刻此子太过嚣张，她一定要维护王上威严，便耐着性子答道。
“既然没结束，那我还是她半个老师！子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老师教学生，你一个奶娘插什么嘴？”
“呃...你——你——！！！”
吴嬷嬷被他这厉声一喝，吓得后退一步，人都快傻了。
自先皇和皇后驾崩之后，从没有人敢这么跟她说话，即便是女帝和猛王都很敬畏她。
但这七日老师，是她亲口批的，此刻一时间竟想不到如何反驳，指着顾今朝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什么？”顾今朝直面她严厉的目光，一字一句道：“嬷嬷既与我打赌，为何私自给王上答案？对我不自信能理解，但这又不是什么生死攸关的考试，为何对王上也不自信？”
“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要维护王上威严吗？就是这么维护的？偷给答案，助她得些虚名，这就是你教授一国之王的办法？！你其实比任何人心里都没底！”
“你不相信赢潇湘！纵然她如今及荊，你也从来都是把她当成那个玩耍在你膝下的小孩！”
“口口声声断情绝爱，你对赢潇湘比谁都溺爱！这就是你王府的禁令？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为什么王府下人如今还有这么多暗地里相爱的？便是看到你！是你吴嬷嬷，你的溺爱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你自己定的法，自己都遵守，你让别人如何服气？”
“竖子！住嘴——！”吴嬷嬷瞬间老脸都燥热了，指着顾今朝不断后退。
顾今朝步步紧逼：“尊严，威望，是靠自己挣来的！不是别人给的。你为什么受人尊敬？因为你是大炎猛王府的守护者！猛王府需要你，才能立足临安，才能让所有人过得更好！不是是什么女帝、猛王的奶娘名头！”
“你自己都明白的道理，怎到了王上身上，便放松了？因为你溺爱！你舍不得她吃一点苦，受一点伤！所以明面严厉，暗地里处处迁就。”
“一次作弊算不了什么，我以前也做过，但我的身份是什么？是平民百姓，我肩上没有那么重的责任。你想培养王上，却又不纠正她有可能不好的倾向，这算什么？脱裤子放屁吗！”
说到此处，吴嬷嬷的眼眶也跟着红了，她很气！
气这小子胆大包天，连她都敢骂。
但她又很委屈，她也是从女子走过来的，此生无子无女，如何教？怎么教？都得学。
如今顾今朝更是将她和赢潇湘作弊之事摆在了台面上，对她和猛王来说将会是很大的名声打击。
要不是卖身契在猛王府，她都有些怀疑顾今朝是其他敌对势力派来的卧底。
道理她明白，可正如顾今朝所言，她做不到，郑夫子也做不到。
归根结底只有一个原因——封建王朝主子大过天的道理永远刻入了骨髓中！
赢潇湘是王！
她权力再大，也只不过是奶娘，终归要还权的。
郑夫子再能打手心，也始终是客卿。
顾今朝内心就没有这种束缚，因此他站了出来。
事到如今，吴嬷嬷脸色复杂的看着面前的年轻人，也不知道该恨还是该欣赏他的勇气。
“我将事实说出来，不是给你听的，而是给赢潇湘听的。你看看她此刻，连面对我的勇气都没有。你觉得你之前的放纵，真的对吗？”
“......”
“你看看此时客卿下人们的目光，你觉得他们此刻对你二人的敬畏少了吗？并不少！因为前两考，赢潇湘用自己的能力，证明了她自己能行！你也是如此，否则女帝怎能放心让她来临安开府？”
顾今朝字字诛心！
整个中院此时仿佛成了他上课的场所。
而在场所有人，下到还没成年的丫鬟，上到吴嬷嬷，都是他的学生。
他言辞犀利，但说出来的话，却发人深省。
吴嬷嬷无言以对，扫视了一圈。
赢潇湘神情闪躲，甚至对她目光很复杂，隐约间还带着一点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