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话说得很好：真正在乎你的人，看你的脸色便能知道喜怒哀乐。
此刻的红鸾便很贴切。
“朝哥哥，你很聪明，很厉害。是我这辈子遇到的最厉害的男子。因此，我能理解你现在的话和语气的。”
“我不聪明，却也不傻。你我的相遇本就是一场意外，上天要你遇见我，我便决定帮你，而后便到了现在。”
“朝哥哥，我的身份，你清楚，我也清楚。不管有没有未来，至少现在，我——我想奢侈一次。”
话到此，红鸾目光炯炯。
顾今朝微微一顿，眼神些许复杂。
红鸾往前走了几步，拿出纸和笔看着那长生树又道：“从小的时候就有嬷嬷与我说，作为丫鬟，一切要以主子意念为重，要舍生忘死的保护王上。要克制自己的欲望。”
“王上待我如姐妹，若有必要，我为她而死也无不可。没人对我说过什么是情，或许也无必要说。”
“紫鸢是中途过来的，虽然现在我们地位无二，可她是陛下的贴身丫鬟，在地位和自主上要比我多一些的。但——也大差不差。我们都只是丫鬟。”
她说着，已经开始磨墨。
“丫鬟是无所谓的知不知道感情的。主子嫁给谁，我们便跟着嫁给谁。以前如此，现在如此，以后也是这般。”
“我也觉得这没什么不好，直到有一天我的管事房出现了一个人...”
说到这里，晚霞下的红鸾脸颊霎是好看，她却没有勇气回头去看顾今朝，像是陈述，又像是自言自语：“我不会改变对王上的忠心，生而为人，总要有个活着的目标不是么?”
“我活着，就是为了王上。”
“但我遇见的那个人，让我本不该有的内心，有了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心情总是会随着他不自觉的改变。”
“所以——朝哥哥。”
说到这里，她终于转过身，却是低着头送上了纸和沾了墨的毛笔：“如果可以，请满足一次，一位丫鬟最初，也是最后的一次不可以的梦，好么？”
如果有一种可能，顾今朝成了王夫，那红鸾今天也会说出这一番话的。
一方面，情绪到了，今天大起大落，所有关于的一切，都是顾今朝。
另一方面，她想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从顾今朝还不是上等客卿，从他还不能出猛王府开始。
她的身份是矛盾的，顾今朝想必也是。
红鸾其实一直很细心，她能感觉出来，顾今朝对猛王府情绪是很复杂的，并没有她这样的归属感和宿命感。
若他真有可能成为王府，那最好不过，今日一切便当梦想成真。
但未来谁又说得清楚呢？
红鸾开口，求的就是往后的一份念想。
至少在她以后随着王上嫁人后，追忆之时，有这么一个男子，曾惊艳了她整个芳华之年。
他们曾一起在长生树下许下愿望，如那些书生小姐、百姓之青年男女一般。
这便是她这辈子为自己所求的唯一一点点与其他丫鬟不一样的事了。
顾今朝看着她，风中，衣服虽不算单薄，但身子却在发颤。
这是羞涩，也是紧张，更是少女撩人的心。
怎么回答？
没法回答。
但所幸，他们都是聪明人。
无法为命运做主的人，不配拥有任何想拥有的一切。
即便有，那也是短暂的，刹那芳华。
顾今朝不要这样，从来不要。
要么快刀斩乱麻，相忘于江湖，给个美好祝愿。
要么就执手一生，用尽所有能力，保护好所有想要的一切。
他不知道自己距离这一步还要多久，但他正在为此努力。
若时间太长，错过了美好的风景，那在他看来也比执手相看泪眼要好得多。
若时间很快——便是那句经典：我全都要！
“你可不准偷看！”顾今朝释然一笑，开口调侃。
“才不会呢——你也不准看我的！”红鸾眼神亮晶晶的，迅速抬起头，笑颜如花...
“那可不一定，以后我出猛王府，就来找。”
“这么多，能找到才怪呢！”
“功夫不怕有心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