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递过去那手串,就见元七摸了下那珊瑚石,放在光线下仔细翻了翻。
“林副尉花了多少?”
“三十五两。”
元七嘴角一僵,眼神复杂,“要是三两五,便是物有所值,但是三十五两......”
好了,他不用说,林英之已经知道自己成冤大头了。
她闭上眼深呼吸一口气,拿回手串,将其丢进角落里,不再见。
荆遥三十里外,一个瘦弱的身影步履蹒跚,拉着一牛车,只是没有牛。
遇舟蓬头垢面,粗绳勒红了她的的手臂和脖子,身后的木板上,躺着不省人事的青灿,小妹和小宝在后面用力推车。
她这一路不知道走了多久,已经走到唇色发白干裂。
“姐姐,我好饿啊。”小妹摔了一跤,自己爬起来擦了脸。
遇舟咬着牙,艰难道:“我们到前面的林子里......好不好......姐姐很快就走到了......再坚持一会好不好啊......”
她停下来就走不动了,所以得一口气走到安全的地方。
青灿的伤一直得不到救治,又不分日夜护着她们三人一路避开北绒哨兵,终于在一天前忽然昏迷不醒,还伴着高热。
他们躲在石堆后,遇舟用湿帕擦拭青灿的脸,担忧地唤了几声,却没有回应。
她抚着青灿虚弱苍白的脸,内心满是不安。
“只有一点点饼子了,姐姐......”小宝拿来了干粮和水给遇舟。
遇舟看了眼存量,只喝了水。
青灿倒得突然,她不知道这个方向对不对,也不知道还要走多久。
忽然,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遇舟警觉起来......但是她还来不及躲,一人提剑出现在眼前。
“不是北绒人。”齐喧朝后言。
接着几个提剑之人窜出。
张未鸢看遇舟惊恐的模样,出言安慰,“别怕,我们是三元盟灵山派的弟子,不是北绒人。你听过三元盟吗?”
“听过的听过的,女侠,大侠,求你们施以援手,我不懂医,我的朋友他......”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们还要赶路。”齐暄冷冷开口。
张未鸢瞪了他一眼,请赵牧和和路天问帮忙检查。
两人翻开青灿的外衣和临时的包扎,只见他伤口未愈合,周围泛紫,有溃烂的迹象。
“他连日护卫我们,昨天忽然倒下高烧不退,大侠,求你救救他......”遇舟哑着声央求。
“疮疡之症,这位小兄弟发得厉害,要尽快用药,否则回天乏术。”赵牧和言。
“可是......可是......”
“你们要去哪?”张未鸢问。
“我们一路沿着泰河走要去荆遥......我走了一天,我不知道荆遥还要多远......”
见遇舟双眼泛红,焦急万分的模样,张未鸢站出来安慰她,“你放心,你没走错,这就是荆遥的方向,我们也是要去荆遥的,你跟我们一道走。”
“真的吗!多谢女侠!多谢几位大侠!”遇舟在她说完便赶紧向在场的几人鞠躬致谢,就怕有人拒绝。
齐暄的话被堵了进去,他瞥了一眼遇舟,看她眼中关切的模样下意识望向张未鸢,谁知夫妻二人早就牵起了手。
有了张未鸢一行人的帮助,他们很快赶到了荆遥,但没想到荆遥竟然遍地是熟人。
灵山派的弟子去拜见了刘襄弃,遇舟被安排在驿站,玄童见到青灿很是惊讶。
驿站客房内,遇舟还来不及梳洗,等着大夫医治青灿,林英之陪在她身边。
“你和青灿是怎么称呼对方的?”林英之问,她见玄童讶异,忽然好奇。
“我们很少见面,直呼名字就是。”
“你们义父没有其他义子义女吗?”
“没有。”
在她们二人低声交谈间,这厢大夫已经在加热匕首,准备割去青灿身上化脓的腐肉,遇舟担忧,想看又不敢看。
“怕就闭眼。”林英之走到遇舟身旁。
刀子开始割肉了,血水和刺鼻的气味散发出来,血肉割离场面很是难忍。
青灿面色苍白,即使昏迷着也深深皱起了眉。
遇舟握住了他的手,翻起的血肉给了她极大的冲击,忍不住看又忍不住流泪。
林英之看了她一眼,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她给青灿用了衍肆的药,药效确实迅猛,不出两日青灿便退了烧,人也醒了过来,只是看起来脸色惨白。
睁眼,青灿第一眼便见到了趴在床沿的遇舟。
手指轻轻蹭了她的脸,一丝暖意萦绕心中。
遇舟睁眼便对上了一双饱含情意的眼睛,温和却又有千言万语,他轻笑着擦去自己眼角的湿润,无声胜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