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啾感觉自己看了一部长长的慢电影,从少年与少女的青涩初遇开始,热烈的、羞涩的青春岁月全部寄托在了这些日记里。
文字的力量是动人的,可是纸短情长。他不是杨响夏学长本人,只能凭着自己的想象去构想那个他们之间的美好故事。
不,不完全是美好的。
他们高中毕业之后为了未来的去向大吵了一架。
容绒追逐自己的艺术梦想,申请了国外的留学,她成功去了法国进修。而学长……他低迷了一整个夏天,最终留在国内和朋友创业开了自己的公司。
某空间的信息止于此,他点开了邮箱。
公司在蒸蒸日上的时候,却因为资金问题一落千丈。创业失败了,公司负债累累。
他看到收件箱堆着许多条催债的邮件。
所以这就是他多次更换手机号码的原因吗?
……原来他们以前还会有联系,从学长邮箱里发出的邮件总能收到隔天的回复,来自毛团的回复。可是这并没有维持多久。
“人都会迫于现实做出违背初心的选择吗?”乌啾靠在沙发上,惆怅的空气充斥整个书房。
一对金色的眼睛刷的一下略过他眼前。
阿苗让他过去点,自己没位置坐了。乌啾扯着嘴角,但还是让了,只是谁都没有坐得很舒服:“你非得跟我挤单人位干什么?”
“你作为人,还没有想明白这个道理吗?”阿苗居然给他扮了个鬼脸,乌啾无语,阿苗抓着鼠标接着邮件往下看,“……看来是为情所困的两个人啊,这不得帮帮他们?”
他动动手指就调出了几条未发送的邮件,日期居然是最近的。
一封写的是:我要搬家了,我们还有机会见面吗?
一封写的是:【手机号码】我的手机换成了这个。
一封写的是:我养了一只小猫,和你很像。
还有一封是:她叫毛团,我很想你。
不过它们无一例外都是未发送。
“他好爱她。”阿苗感叹着,快速地把那个手机抄下来,一串歪歪扭扭的字迹扔给了乌啾。
葛优躺着的乌啾被一个东西戳了起来:“哟,你还会叠纸飞机呢!?”
这一刻,应该没有比阿苗和乌啾还着急的人了吧。他们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找到的正确手机号码,可是拨过去依旧是忙音,是打通了,可是还没有人接。
“不会是你抄错了吧?”
“不会是你看岔了吧?”
两个声音默契地重叠到一起。
“你……接了接了!”
杨响夏正在和搬家工人交代着哪些东西需要在这一车装走,毛团扯着他的裤脚不给他走,一来二去惹得他烦躁得不行,裤兜里的手机响个没完,简直乱成一团,他语气不好地接起来:“怎么了?”
“你好,我们是猫猫探险队。”
“哪儿来的诈骗广告,起个这么中二的名字……师傅,这边的也要。没事我就挂了啊,忙着呢。”
白色矮脚猫毛团在他身上东窜西跳的,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杨响夏撸了她半天也不见好。
“哎哎哎,学长你先别挂。”
手机被阿苗拿了过去:“你的猫一直在叫,它很烦躁吗?你可以按我说的这样做。”
过了一会儿居然真的没再从听筒里听见挠人的猫叫声。
“杨先生,是这样的。我们不是诈骗电话,我们是真实地接到了委托。这样说你可能不明白,请你继续听下去。6月26日应该是一个很值得纪念的日子吧,我们见一面你会明白的。”
阿苗条理清晰地说着,把旁边的乌啾也听得一愣一愣的。然后他一点都不带犹豫地把电话给挂了。
乌啾看着那个通话记录:“你是怎么知道的6月26日?”
阿苗又打了个哈欠:“笨蛋,我们是哪天接的委托,幼儿园加减法加个7都不会吗?你记住,遇到这种时候就得先把对方唬住,这样不管谁是对的,你都是对的。”
“这叫欲擒故纵?”
“这叫……说了你也不懂。”阿苗拉开书桌的抽屉,里面装着那张乌啾签过字的合同,而那张纸之下,是签着他自己名字的合同。
这叫经验之谈。
搬家公司的卡车拉着他的青春绝尘而去了。杨响夏看着它发呆,漂亮的小白猫在他脚边舔着自己的爪子。几年过去了可是好像一切都没有变。
6月26日是什么日子。
那是……容绒离开他的那一天。他提前发了信息,说他要去机场送机,可是真的到了机场的大厅,他却根本没有再前进的勇气。
他不想挥别那段闪着光的回忆。
那天,他远远地看到了穿着红裙子的容绒,她明艳动人的样子。
可是她在哭,她在等谁吗?她谁都没有等来。杨响夏就远远地看着她,一直站在原地看着她。
她推着行李箱进了检票口。
她没有回头。如果她回过头来,或许会看到泪流满面的杨响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