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垚今天在梁念那吃瘪，看不惯梁念得很，在一边插话道：“她刚刚骂我多凶哦，哪里像是会客气的样子。”
话音刚落就被季姜伸手捶了一下肩膀：“要不要脸？”
恼是真恼。
人被训了一句立马不说话了，十分狗腿地跑到她身边把果盘接过来放在茶几上。
梁念白了他一眼也没有说话，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轮转。
不般配，怎么看都不般配。
她看着边垚时眼底的嫌弃简直可以凝成实质，总觉得这对夫妻跟仙女下凡扶贫似的。
但毕竟是别人家的事情，仙女既然愿意下凡，证明这凡夫俗子可能是有些她不知道的优点吧？
她反正是琢磨不出来，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好，瞪谁都不对，所以只能瞪着沈聿淮。
他刚从厨房出来，手里端了一盘菜，一抬头就对上梁念的视线，把菜放到桌上后慢条斯理的将手上沾的水擦在纸巾上才走到梁念面前来，一双眼睛微微抬高：“头发梳好了？”
“没有。”梁念低头继续给洛艺扎了条辫子，又忍不住，但现在跟两个小时前不一样，她在别人家里就是客人，再讨厌边垚直说也不好。
索性起身凑近沈聿淮耳畔，表情有些忿忿的：“你就没有其他朋友吗？”
梁念知道沈聿淮的想法，人的考量不同。
她其实觉得吃顿饭随便哪里都行，而沈聿淮会觉得深更半夜她一个小姑娘不应该单独跟一个成年男性待在一起。
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从很早以前开始，沈聿淮就知道梁念缺少一点男女有别的意识，她身边最亲近的人是弟弟，生活里缺少女性教育。
并不是说男性可以在孩子的教育里隐身，而是从魏冕很轻松地就把她托给他照顾就可以看出来了，一个成年的异性长辈很难去理解女性的处境，相比起女性，他们的生活安全太多，缺少最基本的风险意识。
同样的处境没有落在自己身上，他们很难设身处地地为别人着想。
“你又不是别人。”
她被他背着，头靠在肩侧，小巧的鼻尖偶尔触过他颈侧的肌肤，呼出的热气温热，让人觉得有些痒。
他微微偏开脸，觉得自己卑鄙而又低劣。
“虽然你不把我当外人我很高兴，但是。”沈聿淮郑重其事道，“即便是熟人，防人之心还是得有的。”
“小沈老师。”梁念无奈，“你是真的很会操心啊。”
沈聿淮抿唇：“对不起。”
早就在等他这句话了，梁念笑容不变：“干嘛突然道歉？”
“我不是想教育你。”
“我知道啊。”
从幼儿园开始就有人教育小孩，不要吃陌生人的糖，不要一个人去黑漆漆的小巷里，对这些从来没有人会觉得不适，因为孩子被拐，人的第一反应是“拐子该死”。而一个成年的女性受到伤害，因为智力发育成熟，周围存在太多的“受害者有罪论”，夹渣在其中，我们会分不清一句“要学会提防他人”是不是翻译过来就是另一句“受害者有罪论”——
“要不是你不会提防别人，怎么会受到伤害”。
沈聿淮的声音柔和：“想什么时候出门，想去哪，想跟谁在一起其实是你的自由。人的自由被限制，那就是这个环境不够好。也是我不够好。”
“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没有去改变的能力，只会劝你去让渡出自己的自由。”
“你又不是救世主。”梁念觉得他的转变和观点都挺好笑的，“我没有生气，也不是阴阳你多管闲事。人总是会被迫让渡出一些自由的，不过那不是因为有人让我学会保护好自己，而是世上总有坏人。”
“有的人在做坏人，却要不愿意做坏人的人谨小慎微提心吊胆真的是世界上最不公平的事情了。”
梁念也跟着叹气：“我也知道啊。”
她从自己的思绪里脱离出来，沈聿淮已经回厨房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换成了季姜坐在她的身边。
电视里换了一个动画片。
“奥林匹斯星传。”
“哦。”
反正梁念不看，所以放的是什么，她并不是很在乎。
只用余光瞟了一眼，一个女神骑着车从天上过去，开过的地方黑夜变成了黎明。
“黎明女神厄俄斯看上了王子提托诺斯，王子也因为自己的长生跟厄俄斯回到了奥林匹斯山。”
洛艺扎好了辫子，跑过去给她看，季姜将她揽进怀里，继续说道。
“为了永远和爱人在一起，厄俄斯为他向宙斯求了永生，但忘记了乞求青春，所以提托诺斯虽然拥有了长生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开始衰老。失去了美貌而后也失去了厄俄斯的爱。”
明面讲的是色衰而爱弛，实际上讲的是一段“爱情”里两个动机不纯的人。
季姜继续道：“对这个故事你怎么看？”
梁念闻言一顿，人都毕业了还得做阅读理解。
“感觉女的见色起意，但给出了长生的报酬，男的为了长生出卖色相，求长生得长生，得偿所愿。两个人都从这段关系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一段动机不纯的开始，后续结局是什么都是求仁得仁。涉及到了利益问题我一般不会单纯的从道德层面去评价它。”
梁念觉得季姜话里有话，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多了，会觉得季姜是在点她看上沈聿淮的脸，沈聿淮是对她有所图.于是说完后扭头看向她：“不过我毕竟没看过这个故事，只听你讲就做出这种长篇大论挺不合适的。你说是吧？说不定人家其实搞得是纯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