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珮萱之前看过几本库房旧账,推测秦晚茵倒卖了五成王氏的嫁妆,但这一翻最近的账目才发现自己还是不够低估了秦晚茵的贪心。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苏珮萱一页页翻着账本,耐心给王蕊端指出账目中的异常:“母亲,这三处水田被卖出的价格不足市面上十分之一。”
王蕊端颤抖着接过账本,看着上面一笔笔触目惊心的记录,只觉得脑袋发懵。
她推开账本,快步走到一只红木箱子前,从腰间取下把小钥匙要去开锁,只是手才碰到,挂着的锁头便掉下来。
王蕊端打开箱子,眼前一黑,一口鲜血涌上喉头,身子直直地往后倒去。
“母亲!”苏珮萱眼疾手快地扶住王蕊端,急声喊道,“刘嬷嬷,快去请大夫!”
刘嬷嬷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六神无主,听到苏珮萱的吩咐,这才如梦初醒,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
苏珮萱将王蕊端轻轻地放在地上,松了松她的衣襟,让她呼吸顺畅些。
看着王大娘子苍白的脸色,苏珮萱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她恍惚里好像又回到了十二岁。
不过苏珮萱毕竟两世为人,这种情绪只是一晃而过,很快便稳住了心态。
苏珮萱眼中闪过一抹凌厉的寒光,她站起身,对着门外厉声喝道:“来人!将库房封锁,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入!”
“是!”库房外王蕊端带来的几个使婆子应声,紧接着,库房的大门被紧紧地关上。
光线被挡在门外,只有侧面一扇窄窗漏下小片光亮。
看着地上不明生死的王蕊端,李管事的心理防线崩溃,膝盖发软,扑通跪在了地上。
苏珮萱目光冰冷地盯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李管事,冷脸呵斥道:“李管事,我母亲若有个三长两短,你担得起责任吗?”
李管事吓得浑身一颤,连忙磕头求饶:“二姑娘明理,我一个管事哪儿有胆子私卖大娘子的嫁妆啊!我也是被逼无奈啊!实在是那秦小娘她……她心狠手辣,我若是不听,只怕是要被赶出苏家……”
“哼!这话张嬷嬷也讲过,”苏珮萱盯着李管事,说:“你们都说是秦晚茵逼的作恶,但从来不提,秦晚茵作为回报给了你们什么。”
“我今年不是十二岁,过了别人说什么信什么的年纪。”苏珮萱说。
“做假账后,秦小娘会给些好处费,”李管事吓得面如土色,不敢隐瞒,颤巍巍地说道:“不过那些都是小钱,最主要是她答应我。主要我帮她,这库房的管事儿就一直让我干下去。”
“嗯,”苏珮萱点点头,目光落在王蕊端脸上,说:“以秦小娘的个性,父亲怪罪下来,她能帮你吗?”
“她……”张管事哽住。
苏珮萱抿唇一笑:“她能杀了张嬷嬷灭口,又怎么可能放过你?秦晚茵只把你们当做棋子,不好用就毫不犹豫地抛弃,你们又何必为了这个阴毒的主子卖命。”
“二姑娘……”张管事仰头看着苏珮萱,嘴唇哆嗦。
“我与她不同,我把人命当做人命,不会把下人当蒲草烧,”苏珮萱抱着王蕊端,柔声说:“我小娘还活着的时候,我记得你曾帮过她。张管事,你在苏家算少数肯踏实做事、没什么野心的人。别为了不值当的人,把自己赔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