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我不反对去京城看望妹妹,只是怕此事醉翁之意不在酒啊!”王蕊端的二哥摇晃着脑袋:“白家来了信,今年他们在京城办的授业堂要改成南北学子大讲堂,时间从一个月延长到五个月。他白家这是想做什么?有没有可能借着这次合办,对外称是我们王家不如他们白家,要压我们一头?”
王蕊端的大哥摆手:“二弟是不是多虑了?我看白阁老信里说得诚恳,是互相交流,怎么到你口中就成了谁要压过谁?”
“大哥糊涂,”老二啧啧嘴,一拍桌子站起来:“南北文宗争端已久,今年春闱,北方人在榜上占了六成有余。今年这时候我们去白家的讲堂,是不是让人看起来像是服软了?承认了我们南方学子不如北人?”
“京城权贵多,那六成人里多少是凭着祖宗功德,不用看答卷只凭着姓氏名字就取用的?”王家大哥依旧摇头。
“话虽如此,但……”王家老二背着手踱步:“反正我是不同意去!”
“老二,你少说两句!”王家老爷低声呵斥道,“蕊端是我们王家嫁出去的女儿,她如今写信回来,我们难道还能置之不理吗?”
“父亲,我不是这个意思,”老二急忙解释道,“只是这……”
王老爷沉默了片刻,才缓缓说道:“老二,你的顾虑也不无道理。这样吧,就让楚云先走一趟京城,一来去看看蕊端,二来也探探白家的虚实。”
王楚云是王家大哥的儿子,他听到祖父叫他名字,连忙上前,拱手道:“是,祖父!”
王家的回信从金陵出发后两日,王楚云带着书童起程,两人在五月二十这日抵达京城。
纵然是一路舟车劳顿,却也掩盖不住王楚云一身的风流倜傥。
苏家的管家李忠赶着马车去城门接人,老远就瞧见一位身形颀长的公子牵着白马立在成门外的柳树下,身边的书童背着行囊。
李忠赶忙迎上去,乐呵呵地拱手道:“表少爷,您可算到了!大娘子盼星星盼月亮,就等着您呢!”
王楚云把马缰绳交给书童,随着李忠登上马车,一路进了苏府。才刚迈进二门,便瞧见一位身着藕荷色襦裙的妇人,眼角含泪地站在那里。
“楚云!我的儿!”王蕊端一把拉住王楚云的手,细细地打量着,“都长这么大了!像你父亲,也像你祖母……”
王楚云看着眼前瘦小的姑母,她发鬓染白,面相比实际年龄要衰老不少,心中一时五味杂陈。
当年姑母不顾家人反对,执意要嫁给苏继儒,如今看来,这二十年的京城生活,怕是过得比信中所说更加不如意。
“姑母,让您受苦了。”王楚云眼眶微红,轻声说道。
“傻孩子,说什么傻话!”王蕊端拭去眼角的泪水,拉着王楚云往里走,“快进屋,一路舟车劳顿,想必你也累了。来来来,先吃午饭。”
饭菜是早就备好的,管家李忠在王蕊端与王楚云午饭快吃完时,让府上丫鬟去了薇蕊轩传话。
餐盘刚刚撤下,苏珮萱便踩着点儿来到王大娘子所在的大宁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