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岑适手里提着两块蓝色布包,等着王楚云和白阁老出来后,拆开布包露出里面白花花的豆腐。
白豆腐莹润剔透,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白阁老和王楚云,朗声道:“敢问白阁老、王公子,这学堂招生的标准究竟是什么?是文章华美,还是见识广博?是诗词歌赋,还是经史子集?”
白阁老捋着胡须,一脸威严地说道:“老夫选拔学生,自然是要比较综合才学。”
岑适冷笑一声,将手中的豆腐高高举起:“既然如此,敢问白阁老,这制作豆腐,可算得上才学?”
“此乃生计,怎么能称为才学?”白阁老顿时愣住了,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周围的人群也开始窃窃私语起来,不明白岑适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岑适环顾四周,高声说道:“制作豆腐不是才学,但品茶、插花、焚香、马球,玩得好都是有才学,能得圣人嘉奖,能获勋贵青睐。寒门子弟何来钱财去玩弄那些,我们读书之余只有生计。”
“夫子云,‘有教无类’。可今日这学堂之上,可有一个寒门子弟?我只见满座宾朋,皆是权贵!难道说,天下寒门生来便更加愚蠢、心智低下,读不懂那圣贤书,不配听那圣贤言?”
“还是说,我们得先学会品茶、插花、焚香、马球,如此才配念圣贤书?”
他这番话掷地有声,直戳人心,围来看热闹的一时都没了声音。
岑适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我父亲早逝,寡母靠着卖一盘一盘的豆腐供我识字、读书。”
他说着,将手中的两块豆腐递到白阁老和王楚云面前,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岑适,除了身上这件薄衫,就只有这两块豆腐!今日,我便将这两块豆腐送给两位,还请两位好生品尝,看看其中,究竟有没有几分‘学问’的味道!”
王楚云被岑适这番话噎得说不出话来。
他自诩风流倜傥,才华横溢,平日里最是爱惜羽毛,如今却被一个寒门小子当众下了面子,心中顿时又羞又恼。
他偷偷瞥了一眼苏珮芸,见她正低垂着头,一副柔弱无助的模样,心中更加过意不去。
说到底,此事是他对不起岑适在先,若非他烦心姑母日后在苏家日子难过,用苏珮芸顶替了岑适的名额,也不会闹出今日这场风波。
王楚云轻咳一声,掩饰住自己的尴尬,尽量摆出一副温和的表情,对岑适说道:“这位兄台,你的文章我之前也曾拜读过,的确文采斐然,只是……”
他故意拉长了声音,见岑适果然竖起耳朵,这才接着说道:“只是此次招生名额有限,你的文章虽好,却仍有几处未能尽善尽美,所以才……”
岑适闻言,眉头微微一皱,正要开口询问,却被一旁的王楚云打断道:“你若是不服气,今日晚些时候可以来书院寻我,我当面与你探讨一番。”
岑适见王楚云态度还算诚恳,心中怒气也消散了几分。
他不是为了闹事而闹事儿,本意只是咽不下这口气,想要为自己讨个公道罢了。
如今王楚云既然愿意解释,他自然也不愿再咄咄逼人。
正当岑适准备答应下来之时,人群中忽然响起一道尖锐的女声:“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