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象大师的思绪从记忆里归来。
见自己那不成器的徒弟依然紧闭双目，一言不发，济象大师双目含泪，厉声呵斥道：
“智真！你知道错了吗？悔过了吗！”
智真和尚还是一言不发。
济象大师双目淌下一行热泪，随后双手合十，虔诚的对着大雄宝殿的方向拜道：
“佛祖明鉴，弟子今日要破杀戒，杀生为护生，除恶为行善，我佛慈悲！”
“师傅，我……”
智真和尚刚想说些什么，却被济象大师一掌拍在胸口。
顿时一阵气血翻涌，整个人那硕大的身躯飞出去十余丈远，直接砸在一尊石像上。
“咳咳。”
智真和尚吐出一口血痰。
摸了摸胸前清晰可见的掌印，智真和尚难以置信的问道：
“师傅，你……你打我。”
济象大师怒斥道：“住嘴，我没你这样的徒弟！”
说着，又是纵身一脚踢来，智真躲闪不及，被一脚踢的正着，翻滚了几圈后落在一旁残垣断壁旁。
先前，陆余生和柳元与济象大师一番大战。
早已将周边的建筑拆了个七七八八。
周围连青石地板都被犁出来露出下面的泥土。
济象大师接连出手，拳法凌厉至极，犹如山海浩瀚的力量，每一拳都结结实实的砸在他那徒弟身上。
脚步有如疾风，迅猛而凌厉，仿佛巨兽般踏碎一切阻挡在前的障碍。
智真和尚被自己师傅那狠辣的攻击打得节节败退，痛苦扭曲的面容充斥着他苍凉的呐喊。
“师傅，别打了，真的别打了。”
然而济象大师始终没有回应，而是一拳接一拳的打出。
不知是因为经过了连番大战，还是又因为是自己教出来的徒弟，亦或者是智真和尚本身皮糙肉厚。
济象大师下手虽然狠辣，但智真和尚受到的都是些皮肉伤。
“阿弥陀佛，尔不知悔改，老衲今日便替佛祖收了你这孽徒！”
济象大师念了声佛，随后拼着连番大战的疲累身躯，要除掉自己这个杀人害命的徒弟。
“师傅，你从小把我拉扯大，难道你真的忍心把我打死！”
回应他的是重重的一拳。
“师傅，我是杀了人，但我也是为了咱们光明寺啊！”
回应他的是脸上的一脚。
擦擦嘴唇的鲜血，智真和尚说道：
“师傅，只用了十年的时间，就把整个光明寺发展到如今的地步，这是何等的伟业，你为什么不理解我呢？”
“孽徒！”
见智真和尚还不知错，济象大师怒不可遏：
“你玷污寺名，还敢妄言是为了本寺，天留你至今日，我留不得！”
说着济象大师挥拳砸在智真和尚的身上。
然而这一拳打上去，给他的感觉像是砸在了石像上一般。
而智真和尚的脸上，也不见了方才的痛苦，留下的只是一片死灰。
他刚意识到有些不对，却突然感觉胸膛一凉。
在倒下去之前，济象和尚看到自己胸膛前凭空出现的手刀，以及面前无悲无喜，始终沉着脸的徒弟。
那抽出来的手臂布满了青灰色的肌肉筋骨，根本不似活人的手臂。
“大师！”
“济象师叔祖！”
就在陆余生一行人围观之时，眼前只感觉一道灰风便随着一阵尸臭传来。
紧接着，他们便看到一个身着袈裟，头戴法帽，浑身青灰色的身影以极快的速度冲到了正在打动的师徒二人身前。
一记手刀，精准插入了济象大师的背后。
月光衬着金色的琉璃瓦，本该是一片热闹灿烂，但可惜云极低、风极冷，月光透过云翳，给天地万物镀上了一层冷灰色。
济象大师身形一软，随后倒在地上。
而那身影也在此时回头。
众人只见得那身影的面孔上颧骨凸起，眼窝深陷，额头一道疤痕，口吐獠牙，肉瘤横生，明明生着恶鬼模样，却带着一顶毗卢帽，披着一身华丽的袈裟。
“啊！”
忽然，许鸿飞尖叫道。
那身影他太熟悉了，不就是自己在昨天，弄坏的那具金身佛吗？
看那额头，裂痕的位置，还有依稀的脸型，除去那嘴獠牙和肉瘤后简直一模一样。
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居然能伤到济缘大师？
“金身佛，变成尸僧了。”
许鸿飞鬼使神差的说出这句话。
“什么？”
陆余生还未反应过来。
又是一声声凄厉的哀嚎响起。
随后，便随着纷乱的脚步声，方才逃出去的武僧们又跌跌撞撞的跑了回来。
他们的身上几乎都带着伤痕，很少有全须全尾的。
一边跑嘴里还大声叫嚷着：
“快，快跑啊。”
“师叔祖救命啊。”
“佛祖救命，金身佛变妖怪了！”
在他们身后不时有人掉队倒下。
然而没过多久，一个又一个死者摇摇晃晃“复活”过来。
拖动这身躯向生者气息浓重的地方赶去，而在他们的身后，陆余生等人这才看清，一尊尊原本的金身佛此时抬着一尊巨大的菩萨像，在尸群的簇拥下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