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响起,一道人影穿过拥挤的军阵,朝着高顺疾驰而来。
“贼子住手!”文聘目眦尽裂。
明明一切都按照自己的谋划在进行着,只要让冲车再撞击两下,最多三下,这该死的下邳城城门就要被他破开了!
偏偏那没有被放在自己眼中高顺竟然跳了出来。用人肉壁垒挡住了血祭冲车的一击?
看着城门前那一地的残肢,文聘恨得牙痒,恨不得再把这群碍事的臭虫碾得更碎一些。
凭着自己胯下的良驹,文聘轻松地跃过了战场之上的各种障碍,向着高顺杀来。
长枪端起,气势升腾。
若是跳下来的人是那个张辽,他可能还会忌惮一些,不过是这个个人武勇一般的高顺,自己一枪便能击破。
出城而战,多么无谋的行为啊!赶着送死又能拖延多少的时间呢?
借着冲锋的马势,文聘的气势提到了顶点,长枪所指,枪芒吐露,向着冲车之上的高顺狠狠扎去。
“给我死!”
高顺默默的立起了左手的盾牌,身后凝实的虚影也摆出了同样的架势。
“呵!”文聘不由地发出了一声冷笑,眼前已经浮现出自己长枪穿刺,挑起高顺尸体的场景。
枪尖带着无边的威势狠狠撞击在方盾之上,意料之中轻松攻破对方防御的场景明没有出现,长枪之上传回的巨力让他险些握持不住。
“怎么可能?凭他怎么能挡住我的全力一击!”
震惊的情绪刚刚腾起,便看见高顺缓缓地挪开了方盾,露出了半张杀机四起的脸来。
“不好!”
凌厉的枪芒瞬间从盾后刺出,文聘凭借着久经战场的本能,千钧一发的收手横枪,用枪杆险险地挡住了这蓄势而来的一击。
兵刃相击的脆响响彻战场,文聘被巨力裹挟着从马上飞出,比来时更快的速度,撞入了后身的军阵之中。
那匹陪伴着他走南闯北、征战良多的战马也被余势压得瞬间四肢瘫软,跌躺在地,挣扎着难以起身。
高顺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息。
论起单挑,在吕布手下的将领中,高顺仅仅只能排在中游。但若是带上他的陷阵营,相同兵力之下,除去吕布,无人能胜过他。
高顺不去管那远远飞出的文聘,来到了那枚不断散发着血色光芒的暗红色结晶旁。
“这玩意儿就是驱动冲车的核心吗?”
高顺高高的举起了长枪。
“不!!”
从人堆中爬起的文聘见到眼前的一幕,不由高呼出声。
长枪重重的刺下,那宛若宝石般的暗红色结晶崩裂出道道密密麻麻的裂纹,随着“叮”的一声轻响,化散成晶莹的粉末,飘散在夜幕之中。
冲车缓缓地停滞了下来。
“该死!该死!该死!”
眼见破城的大功就在自己面前这么飞走,文聘不由暴怒出声。
官方所认证过的城池都有着神灵力量的加护,虽然自苍天隐匿之后,城池上的加护之力已经单薄了许多,但除却吕布那样的变态,其他人想要以个人之力破城,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
自己的计划就这么功败垂成,甚至搭上了一架珍贵的血祭冲车,愤怒上涌,冲红了文聘的双目。
“给我围上去!我要让这群臭虫,一个个不得好死!”
在文聘的命令之下,被搅乱的军阵迅速地恢复着秩序,向着冲车旁已经不足百人的陷阵营包围而去。
高顺从冲车之上跳了下来,走到了队伍最前,身后是聚拢而来的陷阵营士兵们。
“兄弟们,我们没有退路,也没有援军了。从我们自城墙下跳下的那一刻起,结局便已经注定。”
“城墙之上,并为我们的战场,陷阵营,永远都在冲锋的路上。抱歉了兄弟们……这可能将是我们最后一次冲锋了。”
“哈哈哈哈,将军,能死在冲锋的路上,才是我们的归宿!陷阵营从来没有怕死的孬种,兄弟们都已经先走了一步,我们快些的话,也许黄泉路上还能赶上。将军,下令吧!”
高顺回过后头,看向身后发言的士兵,他看上去约莫十六七岁的样子,苍白的脸上还有着未曾褪去的稚气,左胸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还在不停的滴落着鲜血,他的双手却依旧紧紧地握住方盾与长枪。
“将军,下令吧……”
“将军,下令吧!”
此起彼伏的回应声纷纷响起,高顺扫过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他们眼神坚定,他们面带微笑,却偏偏没有一个人露出惶恐与迟疑的神色。
高顺转过了身来,不由勾起了嘴角,那是决绝与骄傲的笑容。
“陷阵之志——”高顺大喝出声。
“有死无生——”士兵们高声相应。
高顺一马当先,冲在了最前,目光牢牢锁死在那个刚刚换马再战的敌军将领文聘的身上。
“陷阵营,冲锋!”
……
下邳城内,林君书陪着一群将士们将吕布与貂蝉送进了事前准备好的婚房之中。
待人群散去,林君书找到了正欲离开的陈宫。
“公台,可是城防那,发生了什么事情?”
陈宫之前的举动让林君书察觉到了不对,凭借着出众的五感,林君书也从远离校场的那面城墙处听到了隐隐传来的声响。
他也不想打扰到吕布与貂蝉的婚礼,于是匆匆结束了婚宴,将二人送入新房之后,连忙前来问询。
“敌军攻城了。”陈宫将实情相告。
“什么?”
“朔侯别慌,文远传信,仅有刘表麾下大将文聘一路军发起了攻城,应该只是试探性的骚扰。今夜值守城防的是高顺将军和他麾下的陷阵营。文远也带着部下协助防守去了,应该并无大事。”
林君书点了点头,他前世对三国的了解并不深入,对于文聘只是大概听过这个名号,日前突围入城时短暂的对面了一下,感觉也就那样。有张辽、高顺守城,应该是稳的,问题不大。
“公台刚刚是打算去哪?”
“我想去城前看看,今夜文聘单独出击,有些超出我的预料。两军已经达成了夜间不出兵的默契,今夜突然攻城,却又只派出了文聘一路。恐联军有其他暗计,这边主公的婚礼已经结束,我亲自去看看比较好。”
“还是我去吧。”林君书按住了陈宫,“刀剑无眼,城墙之上也不安全,公台是谋士,在后方运筹帷幄,我速度快,我去看看,如果有问题也能及时支援。”
陈宫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劳烦朔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