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苍天背后所站之人，一开始便是南华呢？”
“如果这操纵天下的那只手，从来都不是我们从未见过的，那所谓邪神留下的残余意志……而是确确实实的某个人呢？”
“如果是南华在坐守秘境，暗中操控了这一切，那也就都说的通了……”
“南华给我的感觉……恐怕并非仅仅是为了封住污染，而避世不出，他更像是被某个存在封印在了南华山上。他的不对劲，也是我在……某件事情之后才隐隐察觉到的。”
“这一点，后来我也从其他人的口中，得到了侧面的印证！”
“南华……或许才是那个以天下为局，众生为子的执棋之人！”
“老爷子可能早就发现了什么。以身为祭，打碎苍天，除去了那只掌控汉室的大手。天下之人，才有了尝试破局的可能。”
“这或许才是老爷子……真正留给我们的，那一缕希望吧！”
林君书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另一个自己并没有向他展示什么贴切的证据，但正如黑衣林君书所言，南华身上的疑点颇多。
他的各种行为，与他本人所言的身份定位与目的都有着许多不相符之处。
但要杀掉南华……
林君书抬眼望向身前的三人：污染等级高达八级，与自己一样身负黄天的黑衣林君书；污染等级七级，生死不明，完全异化，疑似因某种手段被另一个自己所控制的魏延；污染等级六级，自悟了须臾道的薛思轩……再加上自己。
能敌得过身为圣人，与邪神仅有一步之遥的，曾经的庄子，如今的南华仙人吗？
这可不是8+7+6+6＞9的简单加减法运算。
污染等级越向上提升，每一级之间的差距便越大。
全盛状态的九级圣人到底拥有着怎样的实力，林君书并未亲眼见过，但作为曾经这个世界中，唯一可以与邪神相抗衡的顶级战力，其恐怖实力，也大概可以想象到一二。
南华，就算在曾经的百家圣人之中，也算得最为前列的那一批。
或许这彼此之间客观存在着的巨大差距，也是林君书下意识的去忽略掉南华的异常之处，不想将其视为敌人的原因之一吧。
相较于高悬在头顶，却从未直接面对过的邪神，南华才是如今矗立于世间的最大一座高山。
老实说，就算另一个自己有做其他的准备，又将自己也拉到了这段时空，林君书并不觉得他们对上了南华，能有多少的胜算。
“呼——”深深的长舒了一口气，林君书再次开口问道：
“你说的那个告知你冀州鼎下落，以及南华所为之事的人，到底是谁？确定南华有问题，应该不光凭借着这些猜测吧？”
黑衣林君书沉默了片刻，吐出了一个名字。
“左慈。”
“左慈？”林君书皱眉。
如果南华有问题，那一直跟随着南华数百年的于吉、左慈，就未必没有同样的嫌疑。
整个南华一脉，恐怕也只有张角，能让林君书依旧保持着信任。
左慈的话，怎么能作为佐证？
“刚刚我有和你说过，他们三人虽然都在各自的道路之上，想要改变命运的锚点，但三人的方式与动机，都不相同。”
“于吉……不能确定，但左慈和张角，应该都发现了南华的问题。”
“但二人做出的选择并不相同。”
“张角的道路是以黄天破苍天，在乱世争出一线希望。于吉是选择了最为保守的办法，观察寻找出可能成为邪神锚点的人，牺牲小我，成全大我，将其暗杀，以避免乱世走向统一，迎来邪神归来的结局。”
“于吉做法虽然我并不十分赞同，无论是饮鸩止渴的处理方式也好，还是牺牲他人以求苟且的逃避也好，但他终归也是明确了自己的道路。虽然他在暗杀孙策失败之后，就陷入了深度异化，这条路一步都还没有确实的踏出就被迫中断了。”
说到这里，黑衣林君书微微停顿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林君书。
林君书：“……”
“但是，你能看清左慈的道路吗？身为下山救世的三人之一，左慈又做了什么？”
左慈做了什么？
林君书沉思了起来。
在自己被另一个自己拉过来之前，左慈好像确实什么也没有做。
那三人都在自己与胡健上山之前，便已经离开了南华山。
张角动手最早，因为乱世开启才能看出端倪的于吉，也在江东对孙策下了手，最终被自己所阻止。
唯独左慈，似乎除了在张辽身上埋下暗手，诱导了自己二次转生，脱离命运长河，在各自安排了一堆的眼线，以及将于吉从江东救出以外，就确实什么也没有干了。
左慈的目标是什么，好像从未显露出来过一般。
“我记得于吉说过，南华相较于老爷子的道路，更加偏向于他的道路，所以选择了与于吉一同寻找并刺杀潜在的邪神锚点的对象……后来左慈不应该也对曹操下手了吗？”
虽然林君书过来的时间点，左慈还没有开始行动，不过按照前世关于原著的记忆来看，如果命运的轨迹没有再次被大幅改变，左慈是应该将曹操给视为目标的。
对于林君书与于吉有过交流的事情，黑衣林君书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诧异。
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没错，曹操称王之时，左慈确实对曹操施行过暗杀。”
“但除了将曹操的府邸搞得乌烟瘴气，让曹操气得险些污染暴走之外，并没有再做其他。”
“凭借左慈的实力，在之前安插的暗子帮助下进入许昌，还顺利的潜入了曹操的府邸之中，不说成功的击杀了体内寄宿着苍天残躯的曹操，也不至于仅仅是戏耍一番，未对曹操造成任何的实际伤害，就径直的退走了吧？”
林君书抬起仅剩的手臂，揉了揉紧紧皱起的眉头。
接触完三人之后，若是给南华门下最初的三名弟子实力排序的话，林君书认为能够生造黄天的张角，毋庸置疑应该位列第一，险些被自己炸死的于吉为最弱。
虽然并未见识过左慈的真正发挥，但凭借感觉，林君书觉得左慈还是要强过于吉不少，实力介于张角与于吉之间。
曹操的污染等级虽然因为封印苍天的缘故，被硬生生的拔高到了七级，但除了难杀以外，其正面实力可以说是林君书遇见过污染等级达到七级之中最弱的。
需要时刻控制压制自身状态的曹操，如果不彻底释放苍天，能发挥出的能力恐怕还比不上被他一炮污染异化的邹氏。
左慈没有对曹操真正下手，到底是不能，还是不想？
“所以，左慈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左慈……”
“与老爷的奋起抗争，还有于吉的蒙在鼓里不同。左慈或许是在同样发现和知晓了不少南华隐藏的另一面之后，选择了明哲保身，置身事外。”
“置身事外？牵扯到邪神的归来，作为南华弟子的他，无论站在哪边的立场之上，他能够置身事外的了吗？”林君书问道。
虽然还不知道南华所谋划的目标，但以南华的层次，他若真不惜花费数百年来布局，所图之事，至少也是邪神那个层次的事了。
这可不是身为弟子的左慈，态度摇摆就能躲得过去的。
黑衣林君书点了点头，“没错，不过我也不清楚左慈具体是怎么想的。”
“赤壁一战之后，我通过你的‘留言’验证了不少的事情，虽然赤壁之后，你再未出现过，也还是让我升起了不小的怀疑。”
“左慈在许昌对曹操那次虎头蛇尾的袭击之后，也让我注意到了我们这位师兄的反常之处。于是，我在孔明的帮助下，绕开了左慈留给我通讯方式，暗中找到了左慈的真身。”
林君书挑了挑眉，等待着黑衣林君书继续说下去。
“左慈对我的到来，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私下的第一次会谈中，他也隐晦的透露了不少的信息给我。后来关于南华的诸多情报，也大多是从左慈那里得到的线索，再经过了我和孔明的最终认证。”
“不过……那一次的见面，倒是让我发现了左慈身体上的问题，他的神魂有缺！”
“还不是普通的损伤，那股神魂残缺的不协调感十分的明显！左慈的神魂，可能硬生生的被人撕去了至少一半！”
“你说……如今的天下，除了南华以外，还有谁可以对自身实力不俗，又是南华亲传弟子的左慈，下得了这种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