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林君书的疑问,胡健沉默了片刻,还是给出了答案。
“师父说,你这行危险很大。只有回到了益州,才能彻底安全。那些人身上的血祭道具数量不少,我没有把握十二地煞大阵能够将他们彻底解决。”
“如果有人从大阵中活着走了出来,要杀你,我拦不住!”
“……”
大阵的出色威力让林君书一时忘了,自己身边的胡健,实力与一线武将都还有所差距。
林君书虽然在状态不佳的情况下,都还数次从三人的围剿中脱逃,这还真不能说那三人的实力就很差劲。
故意的不断放过林君书,也不过是为了加大对林君书的消耗,以更小的代价将林君书拿下。
孙权既然将目标放在了自己的身上,肯定不会没给他们准备一些压箱底的杀手锏。
目前的状态下,谨慎一些是对的!
林君书再次唤来了何马,与拒绝同乘的胡健一同向着益州赶去。
……
矮山之中,原本茂盛的密林像是经历了一场天灾的洗礼。
碗口粗的树木一颗颗的拦腰折断,露出粗糙的断面,树干杂乱的倒于四处。
不算太大的空地,面积整整扩大了数倍,烟尘之中还能隐隐看见三道身影。两人躺卧,一人跪立。
胡健的十二地煞大阵果然已经被破去,李期的身子断成了两截,首尾隔着数米,已经完全失去了生息。
言羽还算俊朗的面容之上留下了大块的腐蚀的痕迹,连带一只左眼也被烧烂,他却似乎没有顾忌自己的伤势,抱着怀中的魏然,全力的催动着手中疗伤用的血祭道具。
“阿然……没事的,别怕……别怕!我会治好你的!我会治好你的!”
“然后我们再追上那个该死的林君书,把他的脑袋带回江东!孙权会遵守承诺将我们体内的血虫解开,然后我们就离开!我们去没有战争的地方,我带着你……我们……我们好好的生活!”
言羽的手掌不住的颤抖着,浓郁的血芒不断的涌入魏然的身体,魏然的身体就像是破了大洞的口袋,平日里效果斐然的治疗道具似乎没有任何的作用。
鲜血,从魏然的嘴巴、鼻子、眼睛、耳朵,大股大股的涌出。
血迹,已经浸湿了言羽的衣服,浸透了二人身下的大片土地。
魏然想说什么,张开了嘴巴,却只有鲜血咕噜咕噜的从喉中不断的冒出。
“阿然,你别动!让我治好你!”
魏然抬起手,颤抖的按在了言羽手中的治疗道具之上。
魏然已经说不出话,言羽却看懂了他眼中的意思。
言羽哽咽着,手中血祭道具的光芒,一点点的减弱,最终消失。
魏然勾起了嘴角,向着言羽露出了一个“狰狞”又释怀的笑容。
血,终于停止了涌出。
魏然冰冷的身体,却开始一点点的融化,从指尖,到手臂,到身躯。
言羽死死的抱着怀中的躯体,再看着她,一点点化为了血水,浸进了大地。
言羽无声的嘶吼着,拼命的张大嘴巴,却像卡住了喉咙,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头颅一下,一下,狠狠的撞在地面,溅起满是血污的泥土。
良久,言羽终于停下了动作,艰难的,沉重的,一点点爬起了身子。
他沉默的捡起掉落一地的血祭道具,麻木的一件件向着身上挂去。
又走到空地上唯一的尸体旁边,将两截尸体拖到了一起,仔细的搜出了李期身上还完整的血祭道具,再次挂在了身上。
矮山的空地之上,出现了三个大坑,言羽扔下了同伴断成两截的尸体,又在另一个坑中,倒进了一堆被鲜血染成暗红色的污泥。
然后仔细的埋上了坑洞。
三块简陋的木牌,树立在三座低矮的坟包之前。
上面用简体字弯弯扭扭的刻着:“我们挣扎求生,我们抛去过往,我们不属于这里,却最终于此埋葬。”
“我的朋友——李期。”
“爱人——魏然。”
“将死者——言羽。”
言羽站起身子,愣愣的看了一会儿魏然的坟堆,然后沉默的转过身子,带着一双满是泥泞与血污的双手,迈入了密林之中。
……
又是十数天的跋涉,风尘仆仆的林君书与胡健终于赶在了益州的边界。
沿途颠簸,林君书也没来得及好好的恢复伤势,不过进入蜀地之后,他们也再未遇见暗杀与追击了。
按胡健的说法,没有人主持的十二地煞大阵,最终还是被那三人破去了。
相隔太远,胡健也不能确定阵中那几人的情况具体如何。
或许全军覆没,但大概率应该还有幸存者。
也许是破了大阵后的幸存者也受伤不轻,最终放弃了刺杀林君书的任务,二人一路之上从未放松警惕,却也在没有迎来追兵的暗杀。
“老胡,前面就是益州了!我提前发出去的通讯纸鹤,他们应该已经收到了。到了益州,我们也算彻底的安全了。”
“等我养好了伤,我带你好好逛逛。在南华山待了这么多年,你怕是要连食物的味道都快忘了吧?”
“回头我整上一桌酒肉,多烫几壶青梅酒,我们……好好聚聚!”
走出了树林,远处的军营已经隐隐看得到了轮廓,林君书也微微的松了一口气。
再次返回益州,荆州的陷落与关羽的身死,又沉重的压上了心头。
林君书长吸了一口气,勉强的挤出了一丝笑意。
“老胡,我们走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