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沈风套上新买的黑色毛呢大衣，推开专卖店的门走出来，看到荀东杰缩在路边，像一块泡泡糖黏在地上。
江听雪站在一旁，柔顺的长发垂落在质地细腻的米色大衣上，她闻声朝沈风看过来，惊喜之色溢于言表：
“好看！”
“咦，好看！”荀东杰撇着嘴，捏起嗓子低声学她说话。
江听雪拉下脸去：
“荀东杰，你又活够了？”
荀东杰改坐为蹲，往相反的方向挪了挪位置，举起双手：
“对不起，姐姐，不知道你耳朵那么好使。”
“你比我还大几岁，怎么喊她姐姐？”沈风问。
荀东杰偷瞄了江听雪一眼，挠挠自己手臂上的缝合疤痕，嘟囔：
“我也不想，谁让她本事大呢……”
嘟囔完，荀东杰抬头望向江听雪：
“所以，姐姐，代写业务真的不做了吗？一群兄弟等着吃饭呢！还别说，跟你抄作业也不错，有几个兄弟原本啥都不会，愣是因为抄作业学会了一些题型，成绩上去了！大功德啊姐姐！”
“没时间搞了，你回头再找个人出答案吧。”江听雪说。
荀东杰直挠头，说：
“上哪儿找你这么靠谱的啊，一般学生看到我们就跟见到鬼一样！很多学校管得严，我们哪儿敢随便去骚扰人家的学生？”
沈风拿出手机看了一眼，道：
“快来了。”
“什么快来了？”荀东杰问。
没人理他。
荀东杰保持着蹲在地上的姿势，迷茫地看着沈风，过了大概一分钟，一辆风格复古的无轨电车停在了他的面前！
“哪儿窜出来的这么一辆车啊，这条线有这种车吗？这是几路啊？”
荀东杰慢慢站起来，看到司机从车上下来，对着沈风点头哈腰：
“老板，货铺好了。”
“你做得很好，接下来一段时间没事的时候，就跟着张榕吧，把荀东杰带上，他会替你们打点琐事。”
李世军愉快地拉起还有很多话要问的荀东杰，向沈风告辞后，重新登上无轨电车。
无轨电车消失在道路尽头，沈风转过头，看向江听雪，江听雪回望过来，被他看得有些发毛。
“我脸上脏了？”她问。
“没有。”沈风说。
“你怎么想的，带着一群混混开展代写作业业务？从中二热血日剧里得来的灵感吗？”沈风问的时候还挺严肃，问完自己忍不住笑了。
“我带着他们赚钱，好歹他们不去收保护费了啊！我给出答案，他们负责誊抄，一个月能赚不少呢！尤其寒暑假作业，一本本的不敢说全市统一，大半个市同年级都是一样的习题册，抄就是了……”
沈风听着发懵，最后只能点点头：
“还得是你，他们做混混本来就是不爱动脑也不爱动笔，你居然能让他们抄作业。”
江听雪对此有另一番态度：
“学习对他们来说是压迫，是任务，所以坐不住。有钱赚就不一样了，金钱能给他们带来很强的成就感！荀东杰还会接罚写任务，总有不爱学习又不缺钱的学生，收费高一些，客户也能接受。”
“你就不怕出事被处罚？”沈风有些担心。
“我只和荀东杰联系，荀东杰很怂但其实很要面子，让他背负出卖同伴的骂名他是做不到的。就算出了岔子，他真的把我给卖了，每次给他的答案是我在外面打印的，没有我的笔迹，说出去也不会有人信他。”
沈风觉得江听雪的自信很有道理。
“你不会觉得我很过分吧……”江听雪小心试探。
“不会。话说，代写作业和在诡异世界里拼杀，为什么前者被谈论起来时，气氛更严肃一些？”
两人相视而笑。
沈风替江听雪整理好被风吹乱的发丝，牵起她的手漫步夜色之中，与熙熙攘攘的人群擦肩而过。
……
夜场电影看到一半，靠在沈风左肩上的江听雪忽然转过头，看向沈风面前半米的位置。
同时，沈风勾了一下小指，在面前的空气荡漾起第一圈波纹时，制造了一个小小的障眼法，让从漩涡中心探出头来的信使在他者眼中处于隐身状态。
沈风从信使口中接下一封信，忽然听到后排一道稚嫩的男童声音响起：
“妈妈，前面那个人在变魔术！”
左右视线投过来，沈风淡定自若。
他没有回头，只是把信件放在了膝盖上，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男孩的妈妈低声斥责：
“闭上你的嘴吧，来之前怎么跟你说的来着？要是你在影院里瞎吵吵，就滚回家去做数学题！”
男孩一下子没了声音，可是过了几秒钟，他把嗓门压低几分，说：
“可是那个人真的会变魔术！我看到了一只鸟，嘴里还叼着一张纸！那只鸟一下子就消失了！”
“闭，嘴。”男孩妈妈把声音压得极低，咬牙切齿地说。
沈风低低地笑了，对江听雪耳语：
“这小孩颇具灵气，难得啊！”
猎隼左右歪了两下脑袋，看着沈风，安安静静。
趁着不再有人将注意力投过来，沈风打开信封，阅读信件的内容。
“有事相商，方便的话，出来聊聊。”
落款：徐天尧。
稍加思索，沈风从当铺里抓出圆珠笔，在信件末尾给徐天尧回了一句：
“两小时后，茶歇室里，之前同样的位置，同样的杯子倒一杯水，我会来接你。”
他把信件放回信封，让猎隼送了回去。
“有急事？”江听雪低声问。
“约在两个小时之后了，我们先看完电影。”沈风说。
一场电影安稳看完，沈风问江听雪：
“还有什么想玩儿的吗？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我们一起玩儿去。”
江听雪认真想了很久，说：
“以前觉得好玩的东西有很多，现在看着大多没什么意思了……嗯，比如鬼屋，射击游戏，还有攀岩。有的是不敢玩儿，有的是不舍得花钱去玩儿，现在都不够看了。”
沈风很赞同江听雪的看法。
去玩那些，还不如一起泡泡温泉，看看音乐剧，逛逛博物馆。
“去南边看看海？或者……这个季节应该有北极光了。”沈风开始发散思维。
江听雪忍不住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