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每一次死亡，平板里的小人都仿佛是目视着屏幕，直面着清野泷一般，流露出痛苦而惭愧的歉意。
这样，几个小时过去了。
清野泷的手从一开始的随意搭放，不知到什么时候已经紧紧抓着平板，手指由于过度发力而显出血液不流通的紫色。
她面色发白，双眼紧紧盯着画面，心跳仿佛静止，
屏幕里的小人好像也已经死累了，
他的面前已经堆积了小山般的和他一样的小人尸体，阻挡了敌军的行动。
似乎是模拟室的代码没有遇到这种情况，模拟出的士兵们看着小山，一脸懵逼。
接着，小人再次展开了行动，顺着尸山血海攀到小山顶峰。
这下，屏幕里的画面几乎完全被他的脸给占满了，
他好像知道镜头在哪里，
清野泷和他面对面的对视，
小人疲惫地坐了下来，转过头去，迎着血色的残阳，留给清野泷一个英俊但忧郁的侧颜。
【信任光环，已启动】
清野泷的目光牢牢定在他身上，她不自觉地拱起了身子，像只猫咪一样团起来，而最为敏感的脚丫，那十颗粉红的小葡萄也期待又害怕地颤巍巍地缩着。
迟疑不定的注视下，
陈默开口了，没有停顿，流利自然，浑然天成：
“如果上天能给我再来一次的机会，我还是会为了小姐来到这。”
“只有能帮小姐分忧解难的实力，我才有资格配上她。”
“如果要让我对小姐的爱用时间来定义。”
“我希望...”陈默再次面对镜头，平淡一笑，
“那是一万年。”
然后，留给镜头一个寂寥的背影。
尸体堆积的小山，逐渐消失，小人的身影，慢慢缩小，
地面待机的模拟士兵，也反应了过来，
火光又一次把他吞噬。
......
办公室里，又一次，又一次地响起陈默爱的呼唤。
“刺啦！”
忽然的，清野泷从呆滞中醒悟了过来，愤怒又不知为何委屈地掰断了手里的平板。
这个家伙！
恶心恶心恶心恶心！
明明是很尴尬很露骨的话，明明是讲出来就让人尬到脚趾扣地……为什么…
难以言明的愧疚和心痛让她的面目狰狞。
“啊啊！”
掰断了还不够，她又把刚刚出现了小人画面的平板狠狠砸在地上，用高跟鞋，一下又一下地猛戳！
直到电流声彻底湮灭。
办公室里恢复了平静。
清野泷记得...模拟室的痛感同步是百分之五十，不去调整的话。
也就是说，陈默以百分之五十的痛苦承受了数百次上千次的死亡。
她知道自己做错了。
但是她又不愿接受。
她既恼怒自己的心软，又怜惜陈默的示爱，
复杂的情绪之下，她被名为“委屈”的傲慢所充斥。
好讨厌。
好讨厌这样的自己，心里那种疼痛比一个人在黑夜里还要痛！
痛的多。
“咚咚。”
敲门声再次响起，壹号走了进来。
“小姐，您...”
“壹，你说人将死的时候，会说实话吗？”
清野泷像个小孩子一样，撅起了嘴，突然委屈道。
壹号恍惚了一阵，多久在小姐脸上看过这样的表情了。
“会的。”
“呼...”
得到答案的清野泷的表情有所缓和，她轻出一口气，躺倒在沙发上。
“壹，让他过来。”
“小姐...”
“让他过来！”
“现在！立刻！”
深深地看了眼，怒吼后陷入迷茫的清野泷，
“是，小姐。”
壹号略有所思地离去。
这个清野家的老人，隐瞒着一件事，也怕被小姐看穿真相，
刚刚的模拟室内，壹号把痛感同步下调到了1%。
万幸。
陈默没有辜负她的期望。
她只是不希望小姐执迷不悟地误入歧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