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体乾提出那个问题之后,水榭中便只剩一片安静。问题很简单,答案就在眼前,但几个人都没有轻易的开口。
“对。就是皇上。”即使没人开口,王体乾依旧从三人的脸上看出了他们都已经猜到了答案,“这天底下,恐怕也只有皇上才能让咱们那个贤明的皇后做出这些出格的事来。至于。。。。。。皇上为什么要这么做,不外乎就是对崔大人所说的,皇上对某些事情已经起了疑心。所以,在决定谁来做那个位子之前,才要借我和皇后的眼睛,看看信王的反应。”
“结果如何?”崔呈秀脱口问道。然而,话刚出口,他就反应了过来,摇着头轻轻的叹了口气。
田尔耕没有看懂崔成秀为什么会做出这种表情。他等了一会,见王体乾并未回答,又追问了一句:“王公公,那结果是什么?”
崔呈秀瞥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田大人,这事还用问吗?皇上既然已下了遗诏,那信王必然是已经洗清了嫌疑。”
“呃。。。。。。”田尔耕的脸难以察觉的微微一红,他偷眼看了一下魏忠贤,飞快的想了想说道:“不对啊,厂卫可是皇上的耳目,皇上既然起了疑心为什么不让咱们去查啊。”
“哼。”魏忠贤轻轻的哼了一声,将手中的玉佛珠放到矮桌上,“皇上这是对咱们也起了戒心。”
“嗯。”王体乾在一旁微微点点头“厂公说得对。不过,在我看来,皇上不想让咱们动手,恐怕是还有另一层原因。”
“什么原因?”
“他大概已经感觉到大限将至了。。。。。。在这个重要的时期,不想因这事在朝堂上再掀起大的风波。”王体乾说完慢慢的摇摇头,随即眼珠微微一动,抬头看着魏忠贤,嘴角竟带上了一丝笑意的说道:“如果我想得没错的话,恐怕用不了多久,还要恭喜千岁呢。”
“哦?这种时候,杂家能有什么喜事?”魏忠贤斜着眼睛问道。
“呵呵,信王既然已经洗清的嫌疑,那皇上将大位传于信王恐怕已无可更改。现在,皇上最需要的便是在皇位更迭时朝政的稳定。厂公,您此时掌控这朝堂的大半,恩威并重。我想皇上一定会再次封赏厂公以安厂公之心,稳定朝堂。同时也必然会嘱咐信王—那个未来的皇帝重用厂公的。”
魏忠贤盯着王体乾看了半晌,说道:“真会这样?”
王体乾微微一笑说道:“无论是现在的陛下,还是那个未来的皇上,想要驾驭朝堂,便绕不过厂公去。”
听到王体乾的话,田尔耕在一旁连忙站起施礼说道:“正是。正是。王公公说的没错,现在大明天下至少有一半是由千岁支撑着。得罪了千岁不论他是谁。。。。。。嘿嘿,都落不得好。”
魏忠贤挑着眉看着两人,又看了看在一旁欲言又止的崔呈秀,正想说话,一直守在门口的那个家人忽然轻轻扣了扣木门,低声回禀道:“老爷,内阁传出的消息。”
魏忠贤眉头一皱,“进来。”
“是。”随着答应,那名家人躬身走进水榭,伏在魏忠贤耳边低低的声音说了两句。
魏忠贤脸上的神色一动,侧头看了一眼一旁的王体乾。这才点点头说道:“知道了,退下吧。”
“是。”那名传递消息的家人轻轻的应了一声,退出了水榭。屋中三个人的视线再次集中到这个权倾朝野的阉党首领--东厂提督司礼监秉笔大太监魏忠贤的身上。
魏忠贤垂着眼睛面无表情沉吟着,片刻之后他忽然微微一笑,转头看着王体乾说道:“老王,你他娘的还真厉害。”
王体乾心中暗暗地一抖,面上却神色不变的看着魏忠贤说道:“不敢当厂公的夸奖。”
“呵呵。”魏忠贤笑了笑说道,“真被你猜中了,刚刚从内阁传出的消息,皇上下旨赏了魏良栋那臭小子一个东安候。”
“好!”王体乾眼睛猛地一亮,而后撩袍跪倒,大声说道:“恭贺千岁。”一旁的崔田两人也连忙跪倒随声说道:“恭贺千岁。”
“哈哈,哈哈。”魏忠贤连声大笑,伸出双手连连摆动,“起来,起来吧,都是他娘的自己人,哪来的那么多的俗礼儿。”
看着站起来的三人,魏忠贤又想了想说道:“既然这样,要不要给信王送点东西去?也表表咱们的态度。”
三个相互看了看,田尔耕连忙出声说道:“千岁说的对。估计信王看到千岁送的东西,怕是要高兴疯了。有了千岁的支持,他那个位子才能做得稳。哈哈。”
崔成秀迟疑了一下,不过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一旁的王体乾却不易察觉的皱了皱眉,就是这个轻微的动作,却被魏忠贤看到了,“怎么了?老王,杂家不应该给新皇帝送点东西吗?”
“呵呵。”王体乾轻轻的笑了笑说道,“厂公,我是觉的没有这个必要,您送他也不会收的。”
“哦?这话儿怎么说?”
“厂公,信王平时什么样子您也知道。真的也好假的也罢,都说明他是个极小甚微的人,这个关键的时候他怎么会收您送的东西呢?”
魏忠贤微眯着眼睛想了想,轻轻点点头,心中隐隐的有些别扭。
这是水榭的门再次被轻轻叩响。
魏忠贤有些不耐烦的叫道,“怎么回事啊?拿我这儿当菜园子了。进来!”
还是那名家人,小心翼翼的在魏忠贤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什么?你说什么?”魏忠贤有些惊讶的转过头看着那名报信的家人。
那个家人伏下身,再次小声的说了几句,魏忠贤脸上的神情竟变得有些奇怪起来。
那名家人很快就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