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狭窄崎岖,遍地布满荆棘,牛车爬上去很是费力,少不了需要人在前面砍断荆棘开路。
“弟妹,等会儿我和二弟三弟把路上的荆棘砍了,你和四弟专心驾车就好。”
李平从背篓找出几把镰刀,分别递给了李安和李健。
“大哥,或许咱们不用费劲了。”李康微微一笑,对李平说道。
他朝着前方柳树村的众人抬了抬下巴。
李平看向已经在大规模爬山的柳树村众人,见他们的壮劳力都正在清理杂草荆棘。
他后知后觉,憨厚地挠了挠头。
“对哦,咱们前面有那么多人,哪里轮得到我们来砍荆棘。”
不得不说,走在后面还是有些好处的,有人免费帮自己开路啊,而且有什么危险也是他们顶在前头。
上山的时候白欢喜和李康都选择了下来走路。
这牛可是他们家的壮劳力,爬山本来就累,它还驮着粮食,自然不能再给它加重负担。
还好,被清理掉荆棘的山路好走许多,大黄牛爬的并不费力。
就是赵桂兰和李建安,到底上了年纪,爬了没几步就开始喘气了,便随手在路边找了根结实的棍子拄着。
这会儿进了山林,也没那么晒了,大牛、二牛、大丫、三牛几个大孩子仿佛来到了他们的领地,爬起山来有劲的很,时不时还到处翻翻找找,想看看有没有鸟蛋之类的。
二丫虽然还小,这会儿也是不让徐娇娇牵着了,自己哼哧哼哧往上爬。
只有四牛,平地都走不稳当,更何况山路。
不过李健还是心疼刘招娣,怕她太累了,就没再让她背四牛了。
刘招娣此刻只用背着他们这一房的几件衣服,倒是轻松了,也有空跑到前面去和自己娘家人叙旧聊天了。
“姐,你家啥时候买的牛车啊,看着还挺壮实的,拉着空车走多浪费啊。”
“我这脚都起泡了,快走不动了,姐,我能不能坐一会儿你们的牛车?”
刘二狗从始至终眼睛就没从那辆牛车上移开过,毫不掩饰他的垂涎。
“那是我那四弟妹买的,是他们四房的,跟我们没啥关系,要是我们的牛车,指定得让你和爹娘都坐!”
听了这话的陈大妮不乐意了,扬起嗓门大声说道。
“咋和你们没关系?你们又没分家!"
“真这样说,那李健这些年做工赚的银钱还都给四房李康读书用了呢。”
“合着要钱读书的时候你们几房不分彼此,现在买来的牛车却只能属于他们四房了?”
“没这道理!”
陈大妮的嗓门很大,此刻又是故意要说给赵桂兰一家子听,更是没在收敛的。
赵桂兰一字不落地听完后,本就因为天气燥热而不舒坦的心,更加冒起了无名火。
她“蹭——”的一下就拄着拐杖走到了柳树村的队伍里。
那是步子矫健了,脸也不红了,气也不喘了。
到了陈大妮的面前,二话不说就“呸——”的一声!
一口唾沫精准地吐到了陈大妮的脸上!
“你个属瘟猪子的老虔婆!一天红薯吃多了朝天放屁是不是!”
陈大妮忍着恶心抹了一把脸上的口水,下一刻就被她这句话骂的脸色涨红。
正要找词回骂,谁知赵桂兰的嘴巴就跟那机关枪似的停不下来了。
“一天自己的日子都过不好,要靠着女儿接济,还好意思盯着别人家?”
“吃了我家那么多粮食,竟喂了一群白眼狼出来!老娘养只狗起码还能对着我摇摇尾巴嘞!”
“大丰收的前提还得浇水施肥吧,供养康儿读书怎么了!日后康儿若是出人头地,他们兄弟几个脸上都有光!都能跟着过好日子!”
"你以为谁家都和你们一样跟吸血虫似的!不想着过好自家,一天天紧盯着别人家的一亩三分地?”
"我家能有牛车,那是我有个好儿媳妇,你羡慕吧?嫉妒吧!你再羡慕再嫉妒!那也和你们刘家没有半毛钱关系!"
"还想坐我家牛车!我呸死你这张树皮脸!"
赵桂兰三句里有两句粗俗难听,炮声大的嗓门吸引了周围所有人的视线。
队伍不知不觉也停了下来。
李健章老神在在地坐下当起了吃瓜群众。
管?
这明摆是柳树村人先挑的事,要管也该柳树村的里正来管他们的人。
石头村众人也跟着停下休息。
白欢喜怕赵桂兰吃亏,挤过人群来到最前方观战,以便情形不对随时出手。
陈大妮手指头指着赵桂兰,气的颤抖,嘴巴里"你……你……"了半天,都还蹦不出一句反驳的词来。
“刚刚不是挺能说吗?这会儿结巴了?”
陈大妮终于吐出一句,“你别太过分了!”
“我过分?陈大妮,要不要老娘我好好跟你算算账?光这两年你那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女儿,就从我家给你偷拿了多少好东西回去?”
“你心里该有数吧?若咱们是正常的亲家,这拿了也就拿了。”
“可咱们哪里算亲家?当初你把你闺女刘招娣卖给我儿子,卖价五两!是两个村人人都知道的事情!”
“咱们两家真要论起来,我可只是你的买家!"
“我没嫌你卖我的东西差,没给你退货就算好了!还轮得到你对我家指指点点?”
一旁缩成鹌鹑的刘招娣听了这话,只觉得面子里子都丢光了。
她婆婆话里话外都说她是个买卖的货物,而不是儿媳妇。
这话听了谁会高兴?
一直做旁观者的刘文生见自己婆娘落了下风,这才站出来当起了和事佬。
他把自己婆娘一把给拉开,冲着赵桂兰就客气得笑了起来。
“亲家母,这招娣还在这里,话不要说的太难听嘛,这让我闺女你儿媳妇听了,心里多难受啊。”
“当初的事情是我婆娘做的不地道,我早就说过她了。”
“这招娣好歹也为你李家生了个金孙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是?”
“我这闺女孝顺,看咱们家日子苦,偶尔送些粮食回来,我都记着情分的,想着等年月好了一定都还上。”
“我也明白这粮食珍贵,亲家母生气是应该的,你放心,我会和招娣说,让招娣以后别再这么记挂着娘家了。”
刘文生态度极好,说话也是温言细语,明明是种地的庄稼汉子,说起话来却还有几分读书人的文雅。
可是赵桂兰听完他说的话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可看他那态度,又不像说的坏话。
白欢喜一听就听出刘文生话里的含沙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