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中的结果,自打祁泩被弹劾那一日起皇后就已心知肚明,这母子俩算是彻底玩完了。
殿内一时沉默下去,请安过后便也各自起身告退离开。
沈念昀和沈念曦一同告退离开,长长的宫道上二人挽着手往东宫走去。
沈念曦微微偏头看了看身后随行,想开口时却被沈念昀按住手,她微笑道:“不急,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先随我去见一个人。”
脑中疑惑更甚,沈念曦没再多说,乖乖跟着姐姐回到东宫。
看到东宫暗室刑架上绑着的忆柳时,沈念曦说不上来惊讶,却还是有一瞬的不解。
沈念昀这才开口解释道:“她背叛了皇后,皇后伤心,便吩咐我来处置忆柳。”
听到声响的忆柳缓缓抬起头,看到是沈家两姐妹时嘴角勾起轻蔑的笑容又垂下头去,皇后伤心?她才不会伤心,皇后早就什么都知道了,现下装出一副无辜受骗的样子,无非就是想要她背着黑锅去死,事已至此,没能杀了皇后为爹娘报仇是她无能,事情败露也无甚好说的,她静静等待沈念昀温柔的说出自己的死法。
沈念昀是个很温柔的人,微笑着就能吩咐她那条忠心的狗去杀人,沈念昀站在旁边观看的时候,眼睛甚至透着浓厚的怜悯。
希望沈念昀也能给她一个痛快的死法。
“忆柳,皇后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如此,实在糊涂。”沈念昀看着忆柳这副自暴自弃的样子,仿佛早已不在乎生死,末了还是忍不住想探寻出一个因果。
忆柳从被皇后供出到被移交给沈念昀,这期间并未受到过任何刑罚,除了水米未进之外她一切都好,所以她现在除了没力气之外并不耽误开口说话,她无所谓嗤笑道:“是啊,我狼心狗肺,忘恩负义,你杀了我吧。”
虽然皇后把忆柳交给她时没有多说什么,面上那副悲伤痛心又愧疚的样子看起来很是真切,可沈念昀却是觉得没这么简单,但事涉皇后,又牵连太子,她也不好多言,只得按吩咐办事。
一直没有说话的沈念曦看到这场景也将事情猜出了七八分,宫中之人个个儿手段了得,皇后又岂会真被一个小女子蒙骗这么多年,留着忆柳这步棋,一则是麻痹敌人,二则也不过是想把这步棋用到紧要关头罢了。
只怕皇后从出手之时起,就已经打算好了,周晗、周曼儿还有忆柳,早已是棋盘上的一粒子,毫无选择。
皇后身居高位多年,贤贵妃在时那般得意张扬也不能撼动其分毫,更别提其他嫔妃了,能让皇后在意的,唯有太后而已。
忆柳是太后的人,如此一来,有些疑惑倒也说得通了。
沈念曦故作惋惜摇摇头,徐徐道:“忆柳姑娘的确糊涂,几个大宫女中皇后最是疼爱你,只因你是从小服侍皇后的婢女所生,听说当年有嫔妃失了孩子后疯癫了,发了癔症污蔑皇后谋害她的孩儿,后来更是当众刺杀皇后,幸得那名婢女所救,皇后才免于危难,只可惜那名婢女被捅了很多刀,最终重伤不治,不幸去世了,皇后一直心存愧疚,所以把你留在身边照顾,之前我去给皇后请安,闲聊时皇后还嘱咐太子妃在外为你寻了个妥贴人家,是个新科进士,为人稳重上进,只可惜,你走了歪路,寒了皇后娘娘的心。”
静静听沈念曦念叨了这么多,忆柳神色没有半分改变,唯独提到亲人时,她才明显动摇了几分,可她依旧耷拉着头,完全不打算开口。
母亲的死不过是皇后对付那个妃子的手段而已,皇后需要一个心腹去死,才能真正摆脱自己残害皇子的嫌疑,父亲是皇后的暗卫,他知道母亲死得冤枉,却为了女儿的安危,不得不咬牙妥协,最终在为皇后外出办事时,死在了宫外,没有坟墓,没有葬礼,无名无姓。
皇后就是一头披着羊皮的恶狼,平素种种宽和大度不过是伪装,那张伪善的面孔她每每看着都觉得恶心,只恨自己没用,跟在皇后身边这么多年,竟然没能杀了那个贱妇报仇。
唯一的一次机会,也没能成功。
沈念昀见状,随即接过话茬继续说道:“是啊,当年你娘替皇后出宫传话时被街上流氓骚扰,幸得你爹出手相助,两人便一见钟情了,但你爹生性风流,也不知是不是为了一亲芳泽才做出这一场戏,好在遇到你娘后你爹确实改过自新了,成亲后夫妻也算和睦、”
忆柳越往下听便越是愤怒难忍,终是忍不住破口骂道:“闭嘴!我爹才不是……”
她的爹爹是这世间最好的爹爹,纵然身份卑微只是见不得光的暗卫,可爹从未没有对不起娘,她们这些人,视人命如草芥,毫不在意为她们卖命的人,还编排出这样腌臜的事情来侮辱她的亡父亡母!
沈念昀说的都是外界流传的消息,现下看忆柳的表情就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不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