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是我没有办法和姐姐对立,我还是那句话,你的野心我不会阻拦,所以和离就是最好的办法,你若执意不肯答应,伤的也只会是我们仅剩的夫妻之情,闹到最后两败俱伤,除非我死,否则你所谋求的一切都只会被我搅得天翻地覆,现在我成全你,也希望你能成全我,好吗?”抛开情爱,冷静剖析事情利弊,最能说明其中关窍,沈念曦明白的道理,祁渊自然也不傻。
熟悉的无力感再次遍布全身,似无形发丝缠绕着他,祁渊没再说话,只是一眨不眨的盯着眼前的女子,那张姣好的面容上此刻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漆黑的眼眸波澜不惊,冷静淡漠得像是早就想好了所有。
所以她早就想好了退路,早就想好了要抛弃他,明明前些日子她还赖在自己身上,软软的说要试着相信他的人,现在却冷着面容与他说什么好聚好散。
“当初她们给我用药避免我有孕,后来虽然停了,你也让太医仔细为我调理身体,可我至今也没有动静,不是我身子弱,而是我又从明芮那里拿了药,所以一直未曾有孕,你应当也察觉到了吧。”既然决定要抽身退步,有些事也就不用瞒了,越是坦诚,越能一击即中,“噢,对了,你还不知道吧,当初赵王派来刺杀我们又被活捉的那两个刺客,放出府后就被我收在了手底下做事,如今他们改头换面就在烟雨楼里呢,顾家的遗诏就是他们去取回来的,沈家的也是。”沈念曦顿了顿,她不信祁渊没有疑惑过那些东西为什么会凭空出现在皇上手里,并不是沈家和太子妃的手笔,而是她自己找出来的,她直视祁渊的眼睛一字一句又道:“之前那些事我之所以不和你闹翻,只是想维护自己的地位,其实我从来就没有相信过你,一次都没有。”
这些话接二连三犹如箭矢刺入身体,祁渊摇晃了下,恍然大悟却又落寞自嘲般叹出一口凉气,他呆滞看着沈念曦缓声道:“你对我,难道就没有过一丝真心吗?”
对于这个问题沈念曦并不想欺骗祁渊,也不想欺骗自己,她坦荡点头道:“真心自然是有,不过比起其他,真心是最不要紧的东西,如今我们闹成这样,还要真心做什么。”她叹了口气诚恳道:“你们想要的东西都已经得到了,沈家对你们不再是威胁,我对你而言也没了价值,你既然有大事要筹谋,那还留着我这个隐患做什么呢?”
春日惊雷总是一阵一阵的,闷闷的在云层后低吼,风带着湿意扑面而来,吹得园子里的花草树木东倒西歪,连空中的乌云也被卷得随风飘荡。
陶陶扶着沈念曦走在园子里,望着暗下来的天色,仔细整理了下沈念曦身上的披风小声提醒:“姑娘,要下雨了,我们快些回去吧。”
沈念曦说完那些话后自己也陷入了无尽的迷茫之中,心中骤然空了一大半,以至于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来的。
祁渊到最后也什么都没说,站定在原地看着她一动也不动,她没有耐心再看祁渊诉说深情,在那愈发沉闷的房里闷得快要喘不过气来,草草留下一句好好想想吧便离开了。
不过好在是完全说出来了,只要祁渊明白过来,那他们和离也不过是早晚而已。
沈念曦没什么擅长,等待几日还是可以的,况且姐姐还没有醒,她想等姐姐平安醒来再离开,她走得远远的,太后一党才是真的不会再如此步步紧逼,毕竟让她和祁渊离心,是太后最得意的杰作,她狼狈退出,太后应当会很高兴的。
显然,真情的确经不起消耗,太后赢了。
如今她已没什么好失去的了,朝堂党争她再也不会涉足,只要能摆脱这一切,她什么都可以放弃。
回到月华阁沈念曦便开始吩咐寒烟她们开始收拾东西,虽然外头日子不太好过,但这些年在陶显的经营之下,嫁妆在她手里也算增添了些,一时要整理出来,也需要耗费不少时日。
沈念曦朝空中打了个响指,蔺晨蔺隐便飞到了眼前,等巫旭也来了,她望着眼前的三个少年微微笑道:“以后你们不必再留在我这里了,去找蔺启吧,他会重新为你们安排差事的,这几年多谢你们一直为我办事,我没什么东西,等会儿我让山荷给你们包个红包,算是全了我们这些年的主仆情义,好了,我要说的说完了,你们自去吧。”
蔺晨和蔺隐糊里糊涂听完了这一大堆话,急着刚想开口,沈念曦已收敛笑容看着他们,“别让我说第二遍,再不走,别怪我翻脸。”
三人躯体一震,呆滞望着沈念曦离去的背影,互相对视几眼后,只能先行离开。
寒烟等人见了这状况虽是不解,却依旧知道听话行事,也不多余过问。
沈念曦回到房里倒头便栽在了床上不愿再动弹,该说的话她已经说了,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一时难受而已,没什么值得在意的。
接下来的几日沈念曦更是闭门不出,除了留意着东宫那儿的消息,外界的事一概不问。
连着几日都是阴雨绵绵,晨起天空终于放晴,连带着人的心情也跟着放松了许多。
陶陶端着碟核桃酥进屋,轻轻放到沈念曦身边,“这时节没什么果子可吃,奴婢便做了些核桃酥,姑娘尝尝吧。”
沈念曦盘腿坐在榻上,面前的小桌上摞着几个锦匣,她将手边打开的锦盒关上,点点头道:“放下吧。”
陶陶望着桌上的东西,都是装契书的,她低声道:“姑娘都清点好了吗?”
“差不多了,这个匣子你等会儿亲自送出去,交到你哥哥手里,让他好生放着,另外这几个收到箱子里锁好,我们离开可不能忘了这些宝贝,否则以后可就没饭吃了。”沈念曦拍着匣子,朝陶陶淡淡笑了笑,又指着另外一个小一点的盒子道:“这个放到案上去就好,这是王府的产业,该物归原主。”
当初祁渊将王府产业和他的私产各自划分了一半给沈念曦,得罪刘家的时候她就把自己名下的产业都换到柳氏和姐姐名下了,多亏祁渊的大度,她眼下当真富得流油,如今交还的是不属于她的另一半。
至于其他,那都是沈念曦应得的。
陶陶陪着沈念曦在屋里收拾妥当,这才拿着锦盒从屋里出来,瞧着天色还早,阳光暖暖的洒在身上十分惬意,她将东西装好便准备出府往烟雨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