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曜趴在地上,等了老半天,听不见一个声响。他本就不是一个闲得住的人,更何况这会儿恢复了些体力,更是无聊得要死。
但他不喜欢那个神主给他派来的监护人,那个人不但妄想做他的长辈,还存了心要戏耍他,他才不想主动和那家伙开口说话。
但他实在无聊得紧,平素闹腾惯了的人,这会儿一动不能动对他来说本就是莫大的煎熬了。
金曜躺了半晌,终是忍不住睁开了眼,四处乱看起来。
这一看,就瞥到了屋檐下静静坐着的路遗。
金曜翻了翻白眼,哼,混蛋,平白长了一副好面孔,却是个黑心肝!
而那个混蛋此刻正全神贯注地专注着手里的活计,他的手灵巧非常,上上下下的来回动着,手底下的竹篾便发生了改变。
金曜还从没见过哪个人能这么安静,也没见过有人编着竹篾就能编一上午的。
这一看,就看了许久,他眼睁睁看着路遗手下的一大捆竹篾一根根消失,他手下的东西渐渐成型,出现了竹筐,竹筐继而拔高,出现了屋顶。
路遗也不嫌热,他认真的样子让金曜那颗烦躁的心竟然都异常的平静了些许。
路遗早就发现了金曜的视线,但他不在乎,更何况,他觉得那鸟如今不喜欢他,又或者说是从来都不喜欢他,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完成这次的任务,他闲着也是闲着,索性便取了竹篾编着玩。
但金曜的视线一直跟着他,他便想着不如索性给那家伙换个窝吧,毕竟,那鸡笼着实是不太雅观,味道也着实是让他有些难以消受。
于是便编了个框,编完发现竹篾还有剩余,金曜的视线也还在,便继续编了下去,竹筐做了改变,成了房子。
日头也逐渐移到了屋顶。
路遗抬起头来,看向了金曜,正好对上对方那一双狭长又专注的眸子。
“看够了吗?”路遗道。
金曜偷窥冷不丁被抓了个现形,当即一阵心虚。
但转念一想,他为什么要心虚?他不过是看了那家伙几眼,能被他看上几眼,那也是那家伙几十年修来的福分。
他也想明白了,既然是他的监护人,又能听懂他说的话,想来也是有些灵力的,到时候若是能拿出一颗丹药,他不就脱离苦海了吗?
金曜轻咳一声:“你,真是本君的监护人?”
路遗道:“侄儿可是还有怀疑?”
“不准叫本君侄儿!!!”
路遗无奈:“好,小……曜儿?你可是信了。”
金曜被路遗那声曜儿叫了一身鸡皮疙瘩:“你,你好恶心!本君的名字是你能随便叫的?!”
路遗好脾气地问道:“那侄儿想让叔叔怎么称呼你?”
金曜被对方温柔的语气弄了个大红脸,这人一定和他犯冲,先是冷漠地看他被人戏弄,如今又放低了姿态,一定心怀不轨!!
“你!称呼本君——大人!”
路遗无可奈何,这差事当真不好做:“是大人,请问大人如今有何贵干?”
金曜顿时舒坦了:“你,可有带丹药?”
路遗:“不曾。”
“拿上来……不,不曾?怎么会不曾吗?你不是阿阳派来的监护人吗?怎么会没有,你是不是在骗本大人?!本君警告你,若是你敢骗本君,等本君好了,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路遗扶额,这顽劣的性子果真还是和百年前如出一辙:“你如今灵脉被封,就算有也不能服用,更何况,神主早已言明,你此次来人界是为受罚,断不能使用任何神界的东西。”
金曜不信:“不可能,你骗我!”
路遗依旧真诚,甚至脸上连一丝其他的表情也无,金曜盯着对方看了半天,看不出任何破绽,更气了。
路遗叹了口气,看了看天色,问道:“你饿了吗?”
“滚!”金曜冷冷地吼了一声。
他们第二次谈判依旧失败,依旧相看两厌。
路遗也不会自找没趣,再次坐在了屋檐下,开始了竹编工作。
也许是情绪太过激动的缘故,又或者是他没了灵力护体,原本早已两百多年未曾察觉到饿是什么感觉的金曜,此刻竟然听到了他那瘪瘪的腹部传来了一声咕噜噜的叫声。
这一声响让金耀气昏的脑子顿时一个机灵,他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那双原本狠绝的眸子顿时翻出悠悠的极淡的金色。
不可能,一定是他的错觉,他堂堂神界的孔雀神君,怎么可能会有饿这种感觉。
然而下一秒,他的肚子像是故意和他的意志唱反调似的,咕噜噜的声音几乎唱成了二人转。
若是他此刻化做人形,相比一张脸早已气的通红,然而如今,也只能轻微地看出他脑袋上些许细碎毛发如同触电了般轻微颤动。
就在这时,他的脑袋边叮咚一声响,而后传来了路遗平淡如水的声音。
“来,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