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路下坡。
只见在瀑布旁边的柳树下坐着一人,头戴斗笠,隔得远了那人在做什么却是瞧不清楚。
“莫非那就是段皇爷?”
梅若华有些好奇。
洪七公却是摇头。
他和南帝是至交好友,知道南帝已经出家为僧,法号一灯,所以这人绝不是南帝。
众人继续向下,等走得近了,也便瞧清楚了。
只见柳树下那人身披蓑衣,正坐在青石上垂钓。
可是这瀑布水势湍急异常,一泄如注,哪里有鱼?
即便有鱼,只怕也是无暇吞饵。
那人看着约莫四十来岁年纪,一张黑漆漆的锅底脸,虬髯满腮,根根如铁,双目一动不动凝视水中。
忽然,水中金光闪了几闪,那人脸色陡然露出喜色,猛然间钓竿直弯下去。
只见水底下那一尺来长的东西咬着钓丝,非鱼非蛇,全身金色,模样甚是奇特。
突然之间,又是一条金色怪鱼钻出,咬住钓丝。
那渔人更是欢喜,用力握住钓竿不动。
只见那钓竿越来越弯,终于支撑不住,啪的一声,从中断开。
那两条怪鱼咬断了钓丝,得意洋洋,在水中旋转几周,旋即又钻到石头底下消失不见。
“哎呀!”
那人见到到手的怪鱼就这么丢了,不免大感气愤。
他转过头来,将目光看向方多情一众人,正要迁怒众人,却是一眼瞧见了人群之中的洪七公。
“七公?”
那人见到洪七公,不由得吃了一惊,连忙上前行礼。
洪七公上下将此人打量一番,似是记起了什么。
“我想起来了,你是段兄座下大弟子,点苍渔隐。”
点苍渔隐听见洪七公的话,脸上露出荣幸之色。
“原来七公还记得小人。”
洪七公呵呵一笑。
“你先前是在做什么?”
说话间,洪七公还不住往水里张望,那两条金灿灿的怪鱼,着实稀奇。
点苍渔隐听见洪七公问话,当即便答道。
“回禀七公,我师叔乃是天竺人,前些日子来拜访我师父,在道上捉了一对金娃娃,十分欢喜。”
“他说天竺国有一种极为厉害的毒虫,为害人畜,难有善法除灭,这金娃娃却是那毒虫克星。”
“他叫我喂养几日,待下山时再交给他带回天竺繁殖,哪知道……”
周伯通听见点苍渔隐这一番话,立刻插嘴。
“哪知道你给弄丢了,是不是?”
点苍渔隐闻言转头看向周伯通,立刻便将周伯通的模样辨认出来。
“是你,周伯通!”
周伯通见到点苍渔隐识得自己,还以为点苍渔隐也知晓自己的糗事,连忙向后躲了躲。
洪七公听到点苍渔隐的讲述,了然的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那你继续钓鱼,不过在这之前劳烦给我们指出一条明路,让我等上山。”
说话间,洪七公的目光落在这高山之上。
但见这山峰穿云插天,较之铁掌山的中指峰还高数倍,山石滑溜,寸草不生,那片瀑布恰似从空而降,实无上山之路。
若是不得指点,即便以他们的武功之高强,只怕也上山不得。
“七公若是要上山,小人自然不敢阻拦,只是这些人……”
点苍渔隐看了一眼方多情一众人,却是摇了摇头。
他敬重洪七公,可并不代表他会敬重其他人。
“哼!”
不等别人开口,瑛姑便冷哼一声。
她自手腕之上取下一只玉环,递给点苍渔隐。
“我现在不上山也可以,但是你要把这玉环交给你师父,好叫他知道,我来找他了!”
点苍渔隐虽然在早年见过身为贵妃的瑛姑,可如今瑛姑头发花白,容貌也有些许变化。
一时之间,他倒是未能认出瑛姑身份。
不过瑛姑毕竟是跟随洪七公而来,他也不敢怠慢。
只是将这手环小心收下,等会儿送七公上山时就差人送去交给师父。
“那既然咱们不能上山,不如就在这瀑布旁边玩玩儿。”
方多情倒是乐得悠闲自在,往水边一坐,便把靴子摘了,将一双脚放进清凉的流水之中,好不惬意。
梅若华见到方多情如此享受,不禁掩唇一笑。
“都已经快要冬日,你也不嫌冷。”
“不冷不冷,刚刚好。”
方多情呵呵一笑,年轻人火力旺,区区山泉之清凉,实在不算什么。
“是那一对怪鱼!”
这时,周伯通眼尖,一眼瞧见那藏在石头缝里的娃娃鱼,顿时童心大起,悄悄咪咪的摸过去,要将这一对娃娃鱼抓住。
只是他噗通一声扑进水里,却是将那一对娃娃鱼吓得一个激灵,眨眼间就逃窜无踪。
点苍渔隐见到方多情一行人就地玩闹起来,不免有些诧异。
他原本以为说服这些人不上山需要费些口舌,没想到不必自己多言,这些人便放弃上山了,这倒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那就让老叫花子我先上去好了。”
洪七公见此情景,便准备自己先上山去,和南帝沟通一下,而后再请众人上山,握手言和。
点苍渔隐听见洪七公之言,当即扛起自己的铁舟铁浆,要送洪七公上山。
原来,从此地右首转过山角,已非瀑布,乃是一道急流。
需要点苍渔隐乘坐铁舟,手持铁浆,在这湍流之中逆流而上,将人送往山上。
若非如此,绝无第二种上山的可能。
周伯通闻言又跟着去瞧那急流,只见那急流水势汹汹,当真激烈。
寻常人落入其中,只怕唯有顺流而下,摔得粉身碎骨的下场。
堪称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他倒是会找地方的!”
瑛姑冷哼一声。
此地水流湍急,若无点苍渔隐相助,恐怕除非是天下五绝那等身法,否则是休想逆流而上的!
“汪汪汪!”
这时,水流之中突然传来一阵犬吠。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小妾竟是在水中不住扑腾,将那灵巧的娃娃鱼衔在口中,吐到了岸上来。
点苍渔隐见状,欢喜不已,连忙抢上前去将那一对娃娃鱼捉住。
“这下好了,我总算可以向师叔交代了!”
点苍渔隐正高兴着,抬头便要向捉鱼之人道谢。
只是当他瞧见那刚刚上岸,浑身湿漉漉的大黄狗后,那到了嘴边的感激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哈哈,你受了小妾的恩惠,难道连一句谢谢都不说吗?”
周伯通平生最爱捉弄人,眼见点苍渔隐尴尬,立刻便大笑起来。
点苍渔隐闻言,漆黑的脸庞不禁变成了黑红的颜色。
“多谢……多谢。”
点苍渔隐接连道谢,只是究竟在谢谁,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
这惹得周伯通笑声更是放肆了一些。
点苍渔隐匆忙转身,去送洪七公上山。
可洪七公却是拒绝了点苍渔隐。
“老叫花子我还是自己来吧!”
洪七公大笑一声,脚下一点,便飞扑向那急流。
不等落地,双手齐挥,便是一记飞龙在天。
刚猛的掌力落于急流之中,顿时生出一股极大的推力,将洪七公推向远处。
等到力将要竭之时,再出一掌,再往前去。
不多时便飞跃两个急滩,转过弯去,消失不见。
“真不愧是七公。”
梅若华赞叹一声。
换作她来,是万万做不到洪七公这般轻松写意的。
“好玩儿好玩儿!”
周伯通拍手叫好,跃跃欲试。
点苍渔隐也惊叹于洪七公降龙十八掌之神威,他瞧见众人脸上神色变化,忽的一笑。
“七公已经为大家演示过上山之法,若是你们也能如七公这般,那大可自行上山,不必问我。”
天下五绝,不过五人,去掉已经仙逝的王重阳,在他看来,能够如七公这般逆流而上者,绝不超五指之数。
眼下这群人,纵然有些本事,那也不可能比得上洪七公。
所以就算他不管不顾,这些人也是休想上山去的!
周伯通听见点苍渔隐之言,脸色顿时变得不爽。
“你若不说,我还不想上山,可你瞧不起我,我偏偏就要上山!”
说话间,周伯通便迈步朝着那急流行去。
他学着洪七公那般纵身一跃,而后转身一掌拍向急流,意图借力而上。
可他的掌力虽然强劲,但是远不如降龙十八掌刚猛,因此接连几掌也不过前进几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