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是……”
张起森第一眼就被吸引住了。
他年近四十才高中,在古里镇生活了几十年,那里的每一条街,每一口井他都认得。
尤其是镇口那座牌坊,他每次离家求学时,母亲都要将他送到这里才能离去。
那牌坊上挂着鲤鱼灯,是为他挂上去的吗?
当年他高中后回乡,可却被告知家乡已经不在了,全镇百姓死于瘟疫,他差点没能从这打击中恢复过来。
这些年,他一个人生活在汴京城,贫穷、孤单,再也没有了高中时的意气风发。
视线往左,他看到了一片炼狱。
“不!”
张起森声嘶力竭地喊了一声,跪趴在地上,伸手去擦那半幅图。
“不!不是这样的!不会这样的!”
离得最近的袁慎行急忙阻止他,“不能擦!不能擦!不能毁了这幅画!”
“不是这样的!”张起森根本不知道是谁阻止他,用力将人推开。
一滴滴眼泪落在图画上。
张起森疯了一样在那半张图上寻找自己的家。
虽然这半张画比另外半张凌乱,到处都是尸体和大火,掩盖了本该有的房屋和街道。
但他还真找到了自己家,以及躺着家门口的女孩。
他有过两次婚姻,第一任妻子难产而亡,后来过了许多年才娶了第二个妻子,只生了一个乖巧的女儿。
他试图去抱起那个女孩。
“囡囡……囡囡……你起来啊,是爹爹啊……爹爹当官了,你是官家千金了啊……你起来啊……”
沈兰走到他身后,也看到了那个位置。
画的时候她是凭着记忆画的,没有想太多,此时看到哭到失态的张起森,她也想起来了。
她不认识张起森,但她认识张起森的女儿。
“张伯。”她喊了一声。
张起森浑浑噩噩地回头,眼神并不对焦。
他也认不出沈兰。
无需他们相认,在场官员也能肯定张起森就是出自古里镇。
京兆府陈大人回忆道:“张兄这些年孑然一身,无父无母,无儿无女,我们只知他家人全死在了瘟疫中,原来就是这里。”
陈大人给张起森介绍沈兰,“这小姑娘是你老乡,她说自己是沈家之女,古里镇是否有家沈氏医馆?”
张起森愣愣地点头。
“那你见过沈兰吗?”
张起森刚要摇头,突然指着她问:“你是月华的女儿?”
沈兰点头,“我娘闺名张月华。”
说起来,两家还有点拐弯抹角的亲戚关系,如果古里镇当年没有出事,那么张起森衣锦归乡后,沈兰一定会吃到他的喜酒。
“你和你娘长得真像。”
年轻时的张月华也曾是古里镇的一枝花,后来嫁给了外来户,是多少小镇少年的遗憾。
“你还活着?你快告诉我,小镇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张起森抓住沈兰的胳膊,他力气很大,抓到了沈兰的伤处。
沈兰忍着痛告诉他:“所有人都死了,被官兵杀死的,因为有人抢走了我沈家一张药方,因为他们要杀人灭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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