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地講,你的命運存在不協調的地方是我能夠看出來的唯一事情,除此之外,我並不比你知道更多。」
克萊恩猶豫了下問道:
「可為什麼您能看出來?我不相信這源於占卜。」
阿茲克側頭望著霍伊河,語調染上了幾分蕭瑟:
「不,克萊恩,你不明白,占卜可以做到這種程度,只是需要看由誰來占卜,當然,我的占卜只是掩飾的借口。」
「……有些人總是特殊的,天生具備一些奇怪的能力,而我應該就是這樣的人。」
「應該?」克萊恩敏銳把握到了對方用詞的問題。
「是的,我也不知道我是否是天生具備,或許那樣能力的代價就是遺忘自己,遺忘過去,遺忘父母。」阿茲克的眸光略顯憂傷地注視著河面。
克萊恩越聽越是迷糊:
「遺忘過去?」
阿茲克沒有笑意地笑了笑道:
「在進入貝克蘭德大學歷史系之前,我失去了絕大部分記憶,僅僅記得自己的名字和基本的知識,還好,還好我有身份證明,否則只能成為流浪漢,這麼多年裡,我根據身份證明尋找過我的父母,但都沒有收穫,哪怕我能看到命運的一角。」
「而在大學那幾年裡,我逐漸發現我具備一些奇特的能力,超乎常識範疇的能力。」
克萊恩聽得很是專註,脫口問道:
「阿茲克先生,您為什麼會失憶?不,我的意思是,您有在現場發現失憶的原因嗎?」
他懷疑阿茲克先生是失憶的生命學派成員,甚至是地位不低的中序列成員——這是「怪物」對應的,出過「先知」的,以師徒相傳為主的隱秘組織。
阿茲克沉重地搖了搖頭:
「沒有,彷彿睡了一覺,我就遺忘了過去。」
他拿著手杖,又往前走了幾步,邊走邊說道:
「離開貝克蘭德後,我開始做夢,夢見了許多奇怪的事情……」
夢?我擅長解夢!進入專業領域的克萊恩當即問道:
「是什麼樣的夢?」
阿茲克含糊著低笑了一聲:
「很多很多不同的夢,有時候,我會夢見黑暗的陵寢內部,夢見一具具古老的棺材,裡面的屍體趴著,背後長出了一根根白色的羽毛,有時候,我夢見我是一名穿全身盔甲的騎士,端著三米的長槍,沖向了敵人。」
「有時候,我夢見我是一個領主,有著豐饒的莊園,有著漂亮的妻子和三個孩子,有時候,我夢見我是流浪漢,淋著雨,走在泥濘的路上,又冷又餓。」
「有時候,我夢見我有個女兒,和之前那幾個孩子不一樣的女兒,她長著柔順的黑髮,喜歡坐我親手做的鞦韆,總是向我討要糖果,有時候,我夢見我站在絞刑架旁,冷冷地仰望著上面飄蕩的屍體……」
聽著阿茲克的囈語,克萊恩發現自己竟然無法解讀對方的夢境,因為不同夢境的象徵是相反的,矛盾的!
阿茲克收回視線,嗓音不再飄忽道:
「南方的費內波特王國信仰大地母神,而大地母神的教會宣揚著一個理念,他們認為每個生命都是『植物』,汲取著大地的養分,緩慢地成長、繁盛和衰敗。」
「等到凋零,這些生命就會墜入大地,回到母親的懷抱,而來年,又會重新生長出來,花開花落,一年又一年,生命也是這樣,一世又一世。」
「有的時候,我很願意相信這個說法,相信我因為本身的特殊,能夢見上一世,再上一世的片段。」
說到這裡,他望向克萊恩,嘆息道:
「這些事情,我連科恩都沒有講過,之所以告訴你,是因為我……」
阿茲克頓了下笑道:
「很抱歉,我剛才的描述不夠準確,你的命運存在不協調的地方並不是我能夠看出來的唯一事情,我還看出了另外一件事情。」
「克萊恩,你已經不是正常人了,你擁有超凡的、奇怪的能力,和我很像。」
bi00。bi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