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萧霆锴进了天子大帐后,毫不犹豫直接奔向天子歇息的软榻,剑锋刺破织金锦帐的刹那,青铜兽首灯台突然迸出火星。他嗅到榻间萦绕的龙涎香里混着铁锈味,剑尖传来的触感却令他瞳孔骤缩——这根本不是血肉之躯的阻滞,倒像扎进了填满棉絮的皮囊。
二哥的剑,还是慢了些。
太子的嗓音从身后传来时,十二盏连珠灯轰然亮起。萧霆锴被强光刺得踉跄半步,这才看清自己捅穿的不过是裹着明黄衮服的稻草人。染血的棉絮正从破口汩汩涌出,细看竟是掺了朱砂的西域绒棉,在灯下泛着妖异的暗红。
心知不妙,萧霆锴与随同他进来的两名侍卫立刻背靠背,手持长剑向外。
“收手吧,二哥。”萧霆钧出言相劝,“二哥若此时放下手中之剑,父皇还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不需要!”萧霆锴狠声道,他不知道究竟哪个环节出了错,他分明是看着太子亲自送了天子进了这大帐,守卫大帐的侍卫,他早已买通。
但到了这个地步,他没法子回头了。
不,冷静点,萧霆锴告诉自己,就算这儿失算了,他的人马这会儿,已经包围了其他营帐,太子妃也在其中!
“三弟,你就不担心,太子妃这时候,是不是安全的吗?”萧霆锴看着萧霆钧身后的十二个侍卫,算着自己能拖多久——只要拖住,那么,自己的人马就能杀过来。
“二哥有时间担心太子妃,倒不如担心担心二嫂。”萧霆钧估算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冲着一名侍卫点了点头。
旋即,大帐帐帘被打开,有人押着瑞郡王妃宋惠兰、萧霆锴安插在銮卫队的徐厚、以及木兰围场前锋都统费达,骁骑营副都统孙长胜,入了大帐。
而在他们身后,天子才徐步进入。
如果说自己的人被扣押已经让萧霆锴狠狠震惊,那么,接下来的事儿,才让萧霆锴彻底傻眼。
刚才还和他背靠背要拼个鱼死网破的、他一直以为是自己心腹的两个人,竟然在刹那间调转剑锋,以迅雷之势将萧霆锴手中的长剑夺下,并顺势向前一推,强大的力量瞬间作用在萧霆锴身上,迫使他不由自主地双膝跪地,然后他们立马将他的双手背反到身后给压制住。
这一系列变故发生得实在是太过迅速,以至于萧霆锴根本没有丝毫时间去应对。他瞪大了双眼,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情,仿佛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一场噩梦罢了。但膝盖处传来的阵阵疼痛却又如此真实地提醒着他,这并非虚幻,而是残酷到令人心寒的现实。
萧霆锴猛地抬起头来,那充满怒火的目光直直地对上了上方之人的眼睛。
“哼,没本事的东西,就凭你也敢学着别人造反?简直就是痴人说梦!”那位被称为天子的男人此刻毫无半分醉意,他挺直了身躯端坐在高位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他的语气冰冷而又刻薄,其中满满的都是对萧霆锴的嘲讽。
“这只怕是历史上最为愚蠢的一次造反了。”
这句话如同一把利剑直刺进萧霆锴的心窝,让原本就处于极度震惊中的他更是怒火中烧。他瞪大了双眼,眼珠子似乎都要从眼眶中蹦出来一般。那眼中燃烧着的熊熊烈火,仿佛能够将整个世界都烧成灰烬。愤怒使得他的瞳孔急剧收缩,就如同一只被困在牢笼中、随时准备挣脱而出扑向敌人的凶猛野兽,择人而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