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虎着脸的扶苏,脸上终于有了些许笑意。
恍惚之间,嬴政竟是感觉有些熟悉。
甚至莫名有些亲近。
扶苏从腰间拿出一柄锦绣小旗,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赵”字:
“听你有邯郸口音,赵国的商贾?”
嬴政微微颔首:
“是。”
扶苏便将“赵”字小旗插在他的马上,在前面带路:
“请吧。”
闭上嘴、穿上马甲的扶苏,又变回了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读书人形象。
多好的孩子啊!
怎么就长了一张嘴呢?
嬴政将赵高叫醒,牵着马跟在后面,开口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秦小苏,你怎么称呼?”
“叫我公子政就好。”
“哟呵,还是赵地贵族?”
“这路是怎么回事?怎得如此平整?”
“这叫水泥路,县长发明的。
需要吗?十个半两钱一斤。”
醒过来的赵高顿时一惊:
“你们怎么不去抢?
一个半两钱能买二斤粟米,一头二百斤的大肥猪也才二百五十钱。
你这水泥比猪还贵?”
扶苏翻了个白眼:
“爱瘠薄买不买。”
赵高被噎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说话如此粗俗,你爹娘怎么教你的?”
扶苏双手抱头后脑勺,仰天看着白云,嘴里嚼着甘草,哼哼唧唧道:
“他俩早死了个屁的。”
嬴政眼神示意赵高闭嘴,而后问出了他最想知道的消息:
“听闻,扶苏公子在秦邑县?”
扶苏轻哼一声:
“跟着商队去西域了,避避风头。”
嬴政心里一紧:
“他犯什么事了吗?需要避风头?”
扶苏斜睨了他一眼:
“没犯事,只是听闻秦王三天后要来看他,便提前避一避。”
嬴政皱眉:
“这是为何?”
扶苏冷笑一声:
“那我问你,一个两岁孩子没了娘,他爹给他扔山沟沟里不管。
六年了,突然要来认亲?你认不认?
回答我!lookineyes!tell!why?”
嬴政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只是有些苦涩。
我认不认?
我已经做出了选择。
三岁那年,我与母亲在邯郸做人质,父亲独自逃回秦国。
往后七年时间,母子二人受尽了欺凌和侮辱,每天都活在恐惧和死亡的阴影之中。
如果不是母亲的爱护,自己不可能撑下来。
送扶苏来此地,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自己登基以来,跟傀儡没有什么区别,十年都未曾亲政。
华阳太后的楚国势力、夏太后的韩国势力、吕不韦的赵国势力,冲突愈发激烈。
随着扶苏的母亲莫名去世,自己终于认识到政治斗争的残酷性。
无奈之下,只能将扶苏送到偏远宗室抚养,以此远离漩涡。
赵高压低了嗓音,小声道:
“大王,扶苏公子不在,我们是否返回咸阳?”
嬴政缓缓摇头:
“或许只是说辞,扶苏可能还在秦邑县。
孤只要见到扶苏,一眼便能认出。
那个孩子,像他母亲一般温柔。”
“干几把啥呢?跟上啊?”
扶苏不满的喊道。
“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