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钱不多,所以钱甲一家只能比较简陋地安葬在郊外,不良人虽然不算刀口舔血的生计,但终究会遇到不少危险的情况,他们对于同僚之死也早有心理准备。
处理完这些事情后,众人方才返回城中,想着先找个地方吃些食物,不过王禾并没有同去,众人知晓王禾因为钱甲之死心情不好,也没有打搅他,待过些时日自会恢复。
然而就在王禾返回衙署时,门房当即告诉他又有人送来一只盒子,王禾在呆滞片刻之后,立刻拿着盒子进了衙署,直至无人的角落,他方才打开来,里面血淋淋地躺着一截手指。
第一次他收到手指的时候,尚且还能冷静下来,然而这一回,他头脑轰鸣,看到那截手指仿佛是他与亡妻的联系正在被粗暴地撕扯开一般,血肉黏连,痛彻心扉。
“我与阿其从小一起长大,你要替我好生照顾他……”
亡妻的声音在他耳边回荡。
这一次,他彻底崩溃了,满脸的肌肉开始颤抖,嘴巴不断张合,但却还是死死压抑着不吼出来,只是发出了近似破风的嘶哑声,一番无能狂怒之后,他气喘吁吁,立刻快步跑向了牢狱。
守着牢狱的两名不良人虽有困惑,但也察觉出王禾此时的怒意,不敢有丝毫阻拦与询问,急忙给王禾开了牢门,而王禾也没有半句废话,冲到牢内对着正躺在地上呼呼大睡的何仁一顿拳打脚踢,牢狱之中顿时便传出何仁的哀嚎声,两名不良人在呆滞片刻后,发现王禾一下一下皆是死手,这才反应过来急忙上前将王禾拉住。
“王帅你别这样,快停手!”
“王帅,他已经认了罪了,文书也送去刑部了,在此之前不能让他死啊!”
“王帅你冷静一些!冷静一些!”
“他杀了钱甲,难逃一死,你不能因为这种人搭上自己啊!”
虽然牢狱之中时有囚犯暴死,一般衙署与刑部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像王禾这种明显是带着私仇来杀一个还没有经过刑部审理的死囚,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衙署到处都是别人的耳目,又是连环凶案的凶手逃脱的当口,一旦传出去对王禾对衙署都没有好处。
王禾被两人死死拉住,一双眼睛满是血丝,就那么死死地盯着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何仁,越是如此,王禾便越是暴怒:“你怕了?你现在怕了?你杀人的时候怎么不怕?啊?!”
王禾这说话便是卸了力,两名不良人当即互相使了个眼色,趁势将王禾架出了牢狱,另一人则是迅速锁上牢门,王禾呼吸急促,恶狠狠地盯着牢里的何仁,继续骂道:“你这个没用的废物,有本事冲我来啊!”
两名不良人眼看着王禾隔着牢门疯狂怒骂,也不敢阻止,他们只要王禾不继续动手即可,多骂几句,也当是让王禾发泄了。
而王禾也确实发泄了不少怒火,这段时日,各种事情接连不断,他的情绪早已濒临崩溃边缘,甚至已经有些无法思考,直到身上的力气被耗尽,他方才恢复了些许理智。
他转头看了一眼两名不敢吱声的不良人,随后沉默地离开了牢狱,他收好装着断指的盒子,站在衙署院落里沉默许久,他回想起先前赵县令的提点,一百贯的赎金数目巨大,他无论如何也凑不出来,但如果能够领取霍中尉那笔数目不菲的赏金,或许真的可以解燃眉之急。
当然,即便是赏金也不可能达到这么多的钱,但他觉得,完全可以先从质库借贷,换出刘其之后,在想办法抓住凶手,领取赏金之后先还上一部分,之后完全可以另想办法,起码可以度过目前的危机。
想到此处,他没有再犹豫,迅速离开衙署,径直前往了贺十七的牙舍,那贺十七脸上的伤还未恢复,不过见到王禾前来,顿时露出笑意。
“王帅,你想清楚了?放心吧,我的为人你是知晓的,定会给你最优惠的价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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