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你倒是不用太过担心,昨日我在虎象帮的暗桩给我传了个消息,说他们那里前日抓了一人,从描述来看与阿其极像,我已经让他继续盯着了,之后会有消息的。”吴守义安慰道。
“又是虎象帮?宋部都死了他们还敢这般行事?!”王禾咬牙切齿道。
“你也莫要冲动,虎象帮在长安盘根错节,绑架勒索不过是家常便饭,光是给他们交钱也无用,你今日之事便是证明,还是让我的暗桩多传些消息来,再另做打算。”吴守义继续劝道。
“可是……我怕他撑不住,倘若他真要出了什么事,我如何与阿如交待?”王禾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莫要慌张,你平时做事比我稳重得多,怎么如今就慌乱起来了呢?其实这些事情你我之间只要多多商议,自然迎刃而解,以往我们不就是这样过来的吗?”
王禾深吸一口气,他承认这些时日因为接二连三的事情,让他变得无比急躁,做事也失了分寸,独自一人蒙头去办,结果尽是错漏,而吴守义本就比自己灵活多变,就是时常冒险行事,以往都要让王禾来替他善后。
吴守义见王禾沉默不语,以为他还在犹豫,于是直接将茶盏塞到了王禾的手里,道:“你现在不是还欠着钱吗?是否还记得先前孙德善允诺的,只要连环凶案的凶手被抓到,霍中尉便会单独给我们一笔赏钱,到时候我那份不要就是,拿去给你还钱。”
“你不要?”王禾诧异地看着吴守义,此案霍仙鸣颇为重视,所给赏钱自然不在少数,但仍然不足以还钱,王禾本就考虑先借贷再拿赏金还一部分,随后另想办法,解了燃眉之急,然而他没有防备贺十七的手脚,而借来的钱也已经被取走,他根本没有还钱之力,更没有时间去抓真凶,那么为今之计确实只剩下了吴守义所言,抓住张九这个明显的目标了。
但毕竟是真金白银之事,吴守义虽说与王禾关系不错,但这种事,很难用情感来衡量。
“你不要钱?那你如此行事究竟是为何啊?”
“长安人心也好,连环凶案也罢,我其实根本不在乎这些事情,我从来只想着一件事……”
“何事?”王禾不解地看着吴守义。
吴守义缓缓从怀中取出一份文书,并将之递给了王禾,解释道:“这几日告假我便是去做此事了。”
王禾打开文书,困惑地看着上面的内容,这是一份调令文书,让吴守义能在将来随援安西大军同去的调令,上面已经盖了京兆府与中书省的印鉴。
“你要去安西?”王禾不可思议地看着吴守义,“为何?”
“你忘了?我阿爷便是当年随武威郡王一起奔赴安西的士卒啊。”吴守义回答得尤为平静。
“就是因为这件事?所以你要去安西找你阿爷?可是这么多年了,谁又知道他是不是……”
“我今年便是而立之年了!”吴守义的声音并不大,但却颇为有力地打断了王禾的话语,“我甚至都记不起我阿爷长什么样子,这么多年没有一封家书,也没有任何朝廷抚恤,他到底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别人都说,我阿爷是当了逃兵,所以他不敢传家书,也不敢回长安,我阿娘直到去世都在念叨此事……我就是要去找他,我要看看他到底是不是当了逃兵,又或者他是真的被困在了那里,从未忘记过我们母子二人呢?”
王禾注视着吴守义,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当时京兆府的孙德善寻他时,说过连环凶案之中的一名死者乃是负责安西军费的户部主事,因此导致了安西军费筹措陷入停滞,倘若吴守义是为了去安西,那么自然不愿意看到这种情况。
如此,王禾方才明白,为何平日里不争不抢,凡事都不太上心的吴守义,会突然变得不择手段,一桩连环凶案,仿佛让王禾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陌生。
“朝廷之中有着相当一部分人反对支援安西,只不过他们不敢在群情激愤之时公然跳出来,这户部主事之死便可大做文章,连环凶案也好,你我也好,在朝廷眼里,不过都是泥沙,微不足道。”
“如此世道,护着你自己才最为重要。”吴守义沉声道,“你若还是不信我,大可将此文书收好,待此间事了,再还我就是,如今这是我最为重要之物。”
吴守义并非是随口一说,而是拿过文书,直接塞到了王禾的怀里,直到此刻王禾方才下了决心一般,将茶盏里早就凉透的水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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