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狐重楼便领着衍业颂在附近租了个房子,洗漱一番后,又带着几年没打理过自己的衍业颂去剪了头发。
虽然整个人看起来仍然有点颓废,但是总好过之前的流浪汉造型。
焕然一新过后,两人便回到了藤山咖啡馆,老板看在都是熟人的份上,给衍业颂安排了一份打杂的工作。
等到事情安顿好,狐重楼将视线转向了正在角落里摸鱼的高中生。
看着雷济平那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他实在是很难想象这么一个少年,居然眨眼之间就能让数个活生生的人直接凭空消失、死无对证。
按理来说,这片土地上永远不缺天才,狐重楼在青年时期也是见过形形色色的青年才俊,他们大多在某些方面有着不俗的才情。
但是雷济平的存在,仍然算是为他打开了一扇新的窗户。
窗户之外,是他从未窥探过的光怪陆离。
按照雷济平的说法,凡人,异人,半人,天使,每一层和每一层的差距都是质的区别,而雷济平在同龄人连书都都不明白的年纪,就已经是可以呼吸间夺走人性命的存在。
这份力量,可以说超越了天才的概念。
“力量是有代价的,狐重楼。”雷济平盯着有些怅然的男人,自然清楚他在想什么。
“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力量都有代价。”出于谨慎,他又跟了一句,“对于人类来说。”
天才,只是接受了更大的代价之后侥幸活下来的幸存者罢了,雷济平从自己掌握自己力量的第一天起,就明白自己并不是故事里的传奇主角。
代价?
狐重楼伸出手,黑色的如同泥浆一样的流体从袖子里缓缓钻出,最终在手掌上盘成了一个圆滚滚的球。
“我用它也有代价吗?”
“那得看它到底是什么。”雷济平从狐重楼手上接过了【万物于我】,凑到面前仔细打量了起来。
不透光的实心泥球静静躺在手心里,不规则的形状和坑坑巴巴的表面让他看不出半点特别。
“没有灵质的波动……”
捕捉到陌生名词的狐重楼立刻发问:“灵质波动是什么?”
“超自然力量的基本。”雷济平说完才想起来狐重楼是没有常识的超自然新人,便把泥球放到一边,转而讲起了基本的一些概念。
超自然现象,指那些用正常唯物理论无法解释和正常观测的现象,研究这些现象的学科,就是神秘学。
所以超自然圈子也可也叫神秘学圈子,圈子里的人不是掌握着大量知识的学者,就是后裔、信徒、觉醒者。
“觉醒者可以说非常常见,也可以说非常稀有,比如我,比如衍业颂。”听到雷济平的话,狐重楼扭头看了一眼正在擦杯子的衍业颂。
他还记得起冲突的那天中午,衍业颂突然歪曲的诡异面孔。
另一边,雷济平还在继续他的讲解:“正常人的精神和肉体并不都是非常稳定的,有的人受到刺激就是会发生器质性地改变。”
比如衍业颂就是在过大的压力下产生了超自然的力量。
这样的力量并非来自于外界,不来自于星神,也不来自于灵神,是纯粹的由内而生的力量。
“但是也因为这份力量来自于人自身,所以,这份力量相对来说缺乏引导,想变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与之相对的,来自于神明的力量有着清晰的发展和晋升的路线,后裔和信徒们或迟或早都会明白自己掌握的力量在未来会是什么模样。
自发觉醒的人只能靠自己的潜力和天赋,有的人或许只能某天灵光一现,突然觉醒一个聊胜于无的戏法之后颓废一生,有的人则可能靠着自己的开发一路高歌猛进。
所以觉醒者或许有很多,只是大多数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天赋,便已经泯然。
能像他或者衍业颂那样掌握某种拥有强大破坏力的能力,并不是一件常见或者容易的事情。
“话说回来,不管是后裔信徒,又或者觉醒者,人们使用的超自然力量的本质,都是通过仪式调动自身或外界的灵或者质,灵质波动,超自然现象就会发生。”
在神秘学的领域里,人最重要的属性是两个,一个是灵性,一个是意志。
雷济平从书包里掏出纸笔,画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圆,又拿直线将圆分成了两半。
“一个人的精神里有着数不清的灵和质,灵有多少就是你的灵性,质有多少就是你的意志,灵质是组成世间万物的……基本因子,我这么说能理解吗?”
狐重楼怀疑地看了一眼雷济平,“你说的这些都是你从哪听的,不会是你编的吧。”
高中生翻了个白眼,“对半人尊重点行吗,我骗你干什么。”
“那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我是说,知道这么多?”狐重楼拿手比划了一下,“你说的东西太详细了。”
“对你来说这是隐秘的知识,但对我来说,只不过是某天睡醒之后自然知道的常识而已。”
狐重楼撇撇嘴,抬手示意,“那就请你继续吧,雷大天才。”
“我说到哪了……对,仪式,正常情况下,也就是没有经历变故的普通人,他们的灵质不会有剧烈的波动,也就没办法造成超自然现象。”
狐重楼接过了话:“所以,仪式的作用就是直接打破这个平衡,让人的灵质剧烈波动……那换句话说,人为造成的那些,超自然现象,都是以损害自己灵性和意志为代价的?”
雷济平点点头:“那个叫施法,施法的代价就是改变灵性或者意志。”
最原始的年代里,人们对超自然现象的了解十分有限,为数不多能做到的事情都需要通过复杂的仪式才可以实现。
随着人们的了解逐步加深,并且开始接触到遥不可及的神明,施法的形式也就渐渐地不再拘泥于原始的古代仪式。
“之前说过了,星神会给后裔烙印,灵神会给信徒铭刻。你可以把烙印和铭刻理解为,一种压缩打包好的仪式。”
“打包?”
“是这样的,烙印作用于肉身,铭刻一般作用于灵魂,人们只要能调动自己的烙印和铭刻,就可以对应施法。”
说到这里,雷济平又叹了口气,“这也是觉醒者的弱势,把一个非常复杂又强力的仪式压缩封装成一个烙印或者铭刻,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
觉醒者的断层十分严重,大多数人往往连第一步都跨不出去。
“至于孟钟给你留的这个东西,就很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