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蓁这几天的心情轻松了不少,一是她和周佑天一致决定把程式交给周爸,他有最好的团队来解决,她只需要耐心等着最后结果就好。二是她这个周太太终于是有名有实的,抛去以前的疑虑,只相信一个人就好。这样的感觉还确实不差,她想着又不自觉地笑了……
“发什么呆?都请假这么多天了进度落下这么多,还不专心点?”刘教授的声音突然响起,童蓁马上收敛表情继续手上的工作。
“老刘,一大早的这么好火气,看来是没吃饱吧,来,刚好……”郑老师端着水果拼盘和糕点放在桌上,对童蓁调侃道:“你也来点吧,要不等下被骂得想哭都没有力气……”童蓁不好意思地吐舌,感激地点点头,看了眼刘教授没有反对就伸手抓了个糕点放进嘴里,默默地朝老郑比了个大拇指。
“老郑……”
“怎么了?我哪说错了吗?”老郑一本正经地问到。
“没有没有,你说的都对,等下她还这样免不了再来一顿骂。”刘教授语气略为无奈,他怎么对着老郑就怂了呢。
童蓁自从知道两个人的关系就觉得这样的画面很有爱,总觉得像是无理取闹版的自己和多话版的周佑天之间的互动。反正恋爱中的人看什么都会自行代入,恋爱,是的,明明是已婚的身份,却是恋爱的感觉,也许最好的状态就是这样吧。她想着又笑了起来……
老郑看到又忍不住开口道,“怎么?有这么好吃吗?看你笑得眼睛都不见了……”
“不是笑这个,就是这个情景很有爱。”童蓁冲口而出。
这一句话刘教授听了一噎,差点没把没嚼完的苹果咽下去,咳嗽得脸都红了。郑老师过去顺了顺刘教授的背,一脸笑嘻嘻,“你知道什么叫所想即所见不?有爱的不止我们吧?”他盯着童蓁手上的戒指,一副心照不宣的样子。
“那个,丫头,你真的结婚了?”刘教授这话题扯得实在生硬,童蓁也不拆穿,“是啊,遇到真爱就早早霸着,要不会被人抢走的。”她意有所指。
“不害臊,小小年纪爱啊爱的挂在嘴边,一点矜持都没有。”刘教授不以为然。
“我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啊,不像某些人,半辈子了都不开窍,还真以为人家不抢手呢。”认为自己即使年过50也依然很“抢手”的老郑点头附和。老郑这么自信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年近50的人身上见不到一点发福的迹象,长年锻炼让他的身型保持得很好,机车夹克,牛仔外套是他的服装偏好,要不是大家都知道他的年龄,单从外表上看,说他像40岁的一点都不过分。即使是现在,他也经常会收到学生的“表白信”,什么等我长大,毕业之后就嫁给你之类的话他可看过不少。
“咳……那个休息时间也差不多了,赶紧干活。”刘教授本来以为这个话题绕开了,谁知道没两句又回到自己这,他只能用这招。
童蓁知道也应该干活了,随着学习的深入,她慢慢开始了解编剧这个职业,还有现在整个电影电视行业的现状。现在的观众见过的世面实在太多了,要满足这样的群体,一些情节简单毫无深度的故事根本吸引不了他们,但如果为了刻意追求复杂的故事而喧众取宠更得不偿失。
目前最卖座的故事就是一些对人物,情节雕刻得几乎细节完美的作品,这也是新手编剧没办法完成的,当一个人本身就缺少对生活的感悟,即使想象力再丰富,也不会有鲜活的文字呈现。童蓁原来的经历本来就不少,接触的当事人也是各种各样,当她掌握了应该怎样去刻画人物以及其心理的方法,下笔自然能顺畅地写出让眼前一亮的文章。
如果说刘教授之前是因为童家曾经救过自己的母亲而没有看一眼就撕了她的剧本,那么现在他内心是真觉得童蓁是个值得培养的好苗子,她做事细致认真有责任心,能吃苦也有恒心。
尹子帆的事情学校几乎没有人不知道,她请假的那些天也有和自己保持联系,把能做的都在家里做好按时发过来。另外还有……不知道是不是已婚的身份让老郑对她的态度不像之前他找的女助手一样浑身带刺,还有就是她在知道自己和老郑的关系之后态度依然如旧。
她口风很紧,在外人面前说话都很注意分寸,两年前有个学生只过来工作了一天之后就在校内网发帖讽刺各种老郑,说真的,他老刘什么都不怕,就怕老郑心里有什么不愉快。
总之,童蓁她是怎么看都满意,但他也没忘记以前她曾经胡搅蛮缠死活要自己收了她剧本的样子,所以他提醒自己不能老惯着她,看到不对就要及时敲打。
没多久凌云也来了,他能看出凌云那小子现在是后悔了,毕竟当初童蓁缠他缠得那么紧,别说全校了,而是全网都知道,她也不怕被告,想尽办法粘着他。如今童蓁结了婚,他看到她手上的戒指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那不就像老郑盯着我和别人说笑的样子嘛,还嘴硬说什么终于还自己一个清静自由。现在凌云只要有空就往我这跑,其实剧本的事情还真和他没多大关系,说什么要替自己哥哥盯紧点,我又不是第一次给工作室筹备剧本,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童蓁这丫头大概也是知道凌云的心思,从来都不会和他在一个空间里单独相处,这样也好,这地方是老郑给我设计的,我可不想成为别人做什么坏事的地方。
“你问得怎样,他有告诉你吗?”凌云把童蓁拉到屋内的院子,单刀直入。
“已经说了,这件事是我们的家事,算是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就不用你操心了。”童蓁如实说到,但其实这样的回答是告诉他“我已经搞定不关你的事。”
凌云假装没有听到最后一句,“他是怎么和你说的,你怎么解决?”
……童蓁不可能把童周两家的约定和他说,只好保持沉默。
“你手上有什么最好的方法是把它给我,我有方法治好尹子帆。否则……”凌云像是憋住什么不好听的话不想继续说出来。
童蓁被他的语气刺激到了,她冷静了两秒,慢慢说到“凌先生,不知道您是否清楚周家和童家在医学界的实力?不论我手上是否有你说的东西,即使是有,我要交给你?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有救子帆的能力?”
凭什么?是的,童蓁说得很有道理,他凭什么能让她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到自己手上。当然是凭着她对自己无条件信任啊!从前不用自己说什么,她都想把最好的都给他。
凌云当时刚上大二,面对转型期的一系列质疑,童蓁总是对他抱着超乎寻常的自信,她用了家里的关系联系上权威的音乐人杂志来给他写的歌点评,在新歌发布会的宣传上不遗余力,她丝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之词,“一个音乐天才的诞生”“驾驭音符的编曲王子”,他一个刚选好了路的人,她就预先看到了他的未来,光辉灿烂。当初他真的很气愤又反感,凭什么让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有钱小姐来干涉自己人生?他拼命逃开她就一直追,不管外面有多少风言风语,事情就在童周两家婚讯公布之后哑然而止,她消失得很干净,非常好,终于还他一个清净的空间。再听到她的消息是在新闻上,她那场婚礼上她受了很严重的伤,说是会严重影响记忆。他心情很复杂,根本搞不清楚自己的心思,只想去看看她,而他真的这么做了……后来的一切都证明她是真的彻底忘掉了以前的一切,但他今天才发现自己原来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希望她会像以前一样,信任自己。如今他才发现,一切都变了,而他却还想像从来的模样。是的,他现在确实是没有理由。
“……”
童蓁看他脸色不太好,也没接话,她慢慢地退后了几步,虽说两位老师都在外面,刚才的话语气不重可确实是不太友善,反正保持一个安全的距离保险一点。凌云看到她的小动作,“怎么,怕我动你?我对已婚妇女一点兴趣都没有,你不听我说就算了,别之后来求我。”他盯着童蓁左手上的无名指,又恢复了之前那个脸上带着痞笑的模样,双手交叉满不在乎地走了。
……
下午回到家时,周家夫妇在周苑的客厅坐着喝茶,童蓁见到二人便知道他们应该是有事要说,刚打算让人叫周佑天下来,就见他坐着轮椅走下楼梯。四人把下面的人都清退,只留下阿泰。
周宏哲也不废话:“程式有损坏,不能完整读取信息,这就是我今天要来告诉你们的事,不过到底缺的是不是最重要的部分,还需要等结果。”
童蓁的心咯噔了一下,想到凌云的话。她不由自主地就看向周佑天,两人一对望,明显大家都没料到是这样的结果。
“我现在是想确定,你程式组合的过程有没有问题。这是技术事故还是人为,能确定吗?”
阿泰回答到,“确定没问题的,两家的老爷子没有花太多心思在程式加密方面,只是把存有程式的芯片工具一分为二,当初二少拿到少奶奶的那片之后就用自己手上的来融合,我也检查过外部确实是没损坏的。”
周宏哲听到阿泰的话点了点头,确实是,两家老人当初只存着说把这份东西作为纪念才一分为二有个仪式感,不会特意说架设许多打开的困难让拿到芯片的人根本用不上里面的信息。但现在确实是有一段丢失了,他觉得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问周佑天:“你放芯片的地方还有谁知道?”
童蓁看向周佑天,正想说话,周佑天直接回答道:“没有谁,就我。”童蓁见状便不再说话。
周宏哲若有所思……后面玉青和两个人说了会话,叮嘱周佑天回来也不能放弃后续的治疗,也让童蓁多点在家看顾。
周家夫妇走后他们便回房间,童蓁把今天和凌云的对话告诉了周佑天,她觉得两件事不会刚好这么巧就凑一块,凌云好像笃定她到最后肯定会要找到自己,而这种莫名其妙的自信是因为他在故弄玄虚还是真的有办法。
她正在想凌云和前主在这一环是怎么牵扯上的,他知道那个所谓的救人的方法和她说的是同一个?童蓁刚想起了一个更重要的问题,她也是早就知道芯片存放地点的人。
童蓁:“怎么不和爸说你之前把那个地方也有告诉过我?我是没和别人说过,但会不会可能有其他人看到你留给我的信息而动过那个芯片?可以……”
童蓁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你相信我吗?”
她没有丝毫犹豫点头。
周佑天:“你相信我,现在先别问可以吗?我有些事情还需要确定,我想等确定好告诉你,其他的,你只要信我就行。”
“好。”童蓁顺从回应道,她甚至没有问“什么时候告诉”。
“不要找凌云。”周佑天又说。
“好。”童蓁说。
“……就这样?”周佑天摇头失笑。
“那你还想怎样?”童蓁反问,她忽然坏笑地说,“难道我要说,不行!我是你老婆,你什么事不能隐瞒我,我爱找谁就找谁,你不能阻止我,否则今晚就在客厅睡沙发。”她双手叉腰装作一脸凶巴巴的样子,周佑天脸上的笑意更大,更是无奈地摇摇头。
“这样?”周佑天停住了自己的手,看着她。
童蓁看着他的眼睛:“就是不要说谎,有些事你觉得现在告诉我不是时候或者是暂时不想告诉我,那就直接说,我可以等。不要为了应付我的好奇心随便编个理由打发我。当然,我对你也是一样的。”
信任从来都是相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