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茶楼上,确实有人在注视着李蓟。
她就是刚刚挫败匈奴、进而独霸西域的女蝎皇,盛茵。也就是曾经的那位日军特工少佐,——川岛美智子!
她这次去而复返,已不同于上次的探路了,而是有极强的目的性的。
一方面,她无法忍受大魏的突然崛起,成为实现其野心的巨大羁绊。所以她要仿照日特机关,在中原和北燕建立起密集的谍报系统,为下一步兵进雁门、做情报上的铺垫。
再一个,她还是想要找到李樾亭。
倘能如愿的话,
不光在这个世界上,自己将重新情有所依。更可借他之手,来解码那个曾令整个军界为之疯狂的超级武器,以实现对所有对手的“超时空碾压”!
所以,
对面那个选拔宫廷歌姬的教坊,就成为了美智子的首要目标。她正筹划着通过那里,把自己的“特工”打入宫去,以随时掌握魏廷的动向呢。
而她现在的可用之人,却暂时只有阿檀、阿紫、和男侍犹里。其中犹里只是一个可供她消遣的稻草人,阿紫的汉话又太费劲,微一得到“真传”的阿檀、却须臾离身不得。再加上他们明显的异族特征,无论让谁卧底,都算不得是最好的选项啊!
于是,她打算重施侵华日军的故伎,大肆网罗魏国人,来充当她们的暗线。因为她知道,只要钱到位、手段到位,大国是从来不缺少奸贼的。
也就在这时,李蓟在机缘巧合下闯入了她的视线!
“这个人,好面熟哦!”
美智子的心里怦然一动:“看起来像是那个琴师,可与明月楼时相比,却明显贵气了很多呵。——瞧这衣着、这气势,说是个凤子龙孙也有人信的。可是,他为什么要换来换去呢,不会就为了个好玩儿吧……”
“主上!”
阿紫这时也小心翼翼说道:“这不是在明月楼,教训白胖子的那个人吗?”
美智子不置可否的轻啜了一口香茗。
阿檀则白了一眼阿紫:“这还用你说!”
阿紫意犹未尽的一努嘴儿,直来直去说:“没想到中原,竟也有这样雄伟的人物哦!……只是可惜啊,唉,瞧他胡子都老长老长了。”
阿檀戏谑地捏了她一把:“想什么呢!”
说着,偷偷指了指沉思中的女主人。
阿紫无所谓的启齿一笑。
而美智子却像根本没听到她们说话一样,轻轻捻弄了下手里的银杯。
“主上,”
阿檀这时也小心提醒道:“这个琴师的底细,属下曾调查过的:他就是当初的中原三雄之一,平虏将军李淮的亲弟弟、名叫李蓟,乳名月郎。”
“嗯。”
蝎皇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又品了一口茶,说:“多大年纪。”
“不详。”
“?”
美智子略带不悦地回望了她一眼!
阿檀忙一俯身:“这是因为,此人来历有些曲折,据说是李淮从乱军之中失而复得的,所以很少有人记得和谈起他的年岁。”
“失而复得?!”
美智子托在胸前的茶盏,蓦地停了下来,追问说:“那李淮呢,多少年岁?”
“二十四岁。他还有一个小了三岁的大弟,名叫李雷。”
“这么说,对面这人至多也就二十上下了。那他这胡须……,哼,根本就是假的!”
美智子忽然丢开茶盏站了起来,不安的来回走了几步。
阿檀和阿紫,彼此互看了一眼。感觉从未见过君上如此激动过,只可加倍小心的齐声答道:“是……”
“由此看来,此人的确是迷雾重重啊!”
警觉的美智子,这时忽然冷静下来,迅速吩咐道:“而且他既是贵族,又是枭雄李淮的亲弟,你们今后务必多加留意!”
“是,主上!”
二人齐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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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钱的作用,太监直接把公子引到狐三娘的练舞厅。
她现在是这里的女官,主管教授小宫女们歌舞。他们进来的时候,正巧她在示范汉宫飞燕的“掌上舞”;娇媚的面容、水一样的眼睛、纤细的腰肢、轻盈的舞姿,真宛若飞燕再生,与当初的鸨子母简直判若两人哦!
李蓟看的,直接给呆住了!——这还是三娘吗?这身材,这神情,怎么越看越像月娘呢!
可是转念一想:也是,她们可是亲姐妹呵!
见三娘正忙,公子也就不好打搅她了,打开玉扇、在旁边一个杌子上暂且坐下。
围绕在三娘旁边的女孩们,都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身段儿虽已长成,妖娆中总难免还带着几分稚气。她们一边看着“姑姑”轻歌曼舞,一边交头接耳的不知在说些什么;三娘一曲跳完,蓦然发现她们心不在焉的样子,立刻收起舞时的妩媚、显露出了“渣女”的本色:“你们她妈看戏不花钱是不是?现在开始,一个一个给我来!——老赵,拿鞭子!”
“嗻!”
随着老宦官阴阳怪气的一声答应,女孩儿们面如土色!
这时守门宦官谄笑着凑过去,陪着小心嘀咕了两句;三娘急忙抬眼,向李蓟望过来!——白皙的脸上,瞬间飞过一片红云,美眸中居然还蒙上了一丝青涩!
但这点青涩,只是一闪而过,就又恢复如常了:“老赵,给我瞅好了,哪个敢偷懒、狠狠的打!”
“是了,姑娘!”
老宦官狠巴巴的答应道。
三娘随即向李蓟媚眼一闪,娇娇俏俏走了出来。
李蓟拿着扇子略略一揖。
三娘则默契的一笑,面带橘红、一阵风儿的带他进了自己椒房;回身望望无人,倩手将门掩上!
这时房中的一个小宫女,迎上来行礼:“姑姑!”
三娘吩咐:“外面备茶,无事不要进来。”
“是!”
宫女出去。
三娘随即进内更衣。
闻着穿鼻而过的阵阵香风,望着珠帘内起起伏伏的倩影,李蓟忍不住怦然心跳。
三娘似乎觉察到了他在“偷窥”,隔着帘儿冲外嫣然一笑:“男儿汉大丈夫,想看就大大方方看嘛,别整的像个雏儿似的,倒没意思!”
说着一撩帘子、只换个纱衣就出来了!
这火辣的身材、火辣的话语,一下令公子失去了自我,赧然将眸光移到别处。
“与我妹一夜之后,公子就石沉大海了,你好忍心哦!”
三娘一边如弱柳扶风地向这边过来、一边轻笑着嗔怨道。
李蓟脸色愈发的通红,纠结着欠然说道:“并非月郎薄幸,实是情非得已也!……呃,三娘如何楼主不做、却到这里教人歌舞了?”
“你关心我是假,打探月娘是真吧。”三娘特意将藕荷色的对襟长衫收紧,一边不无醋意的说道。
然后勾魂摄魄的斜瞅了公子一眼,瞅的他更加的窘蹙了!——哎,谁若被这个女人看上一眼,真的能一下子酥到骨头里呵!
他只可故作镇静地。捧起木几上的青玉林雕,一边敷衍道:“哪里话!……在下与三娘,不也是故知吗?”
三娘一扬手、将一袭帛纱披在肩上,然后妖妖娆娆地与他对面而坐。
李蓟眼前蓦地一亮!
——只能说这女人太会穿衣了!
曼妙的身姿,如画的粉面,高耸的云髻,再配上这身上下宽松、中间紧促的装扮,竟令其当突则突、应窄则窄、可显必显,越发的身若妖寐、飘飘欲仙了!
嗅之望之,李蓟未免有些耳热心跳,竟不敢再直视。故意装作在欣赏玉雕的样子,微微低下头去。
这时门儿一开,宫女托进一盘茶果放在了几上:“姑姑、公子,请用茶!”
然后又毕恭毕敬的躬身出去。
三娘身姿妖娆的提起壶,斟一杯香茗递在公子手边,半真半假的说:“这是一杯放了迷药的毒茶,你若敢喝了,我就信你!”
李蓟一怔,不由自主的接了过来,却不敢喝。
三娘掩口一笑!
也自斟了一杯、眼望着他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