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的李淮案,在皇后“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就不了了之了。而在皇帝的心里,除了一地鸡毛外、也什么都没留下。
而此事过后不久,弹指已是五月初了。
每逢月初月半,皇后都要在中宫升殿议事的。所以今儿天还没亮,慕容子鸢就在赵青的护卫下、来到了斥候司的军机重地,——翠云轩。
她在这里略事“休息”后,就将升殿,召集嫔妃和女官们议事了。
而之所以先来这里,并非什么惯例,只是因为这里有一个至关重要,且已分别许久的心腹:林婉儿!
这时的婉儿,早已等候在轩中了,一见到娘娘急忙迎了出来,与赵青非常小心的扶她在上首落座,深恐有一点闪失。
因为阖宫只有她最清楚:皇后的孕期,实际已有六个半月了!
只是相比于五个月不到的柳盼儿,她竟一点也不显,原因就在于她恰到好处的丰腴、和腰细臀圆的胡族身材。
而柳盼儿就没有这样从容了。她身形偏瘦啊,再加上一直反应剧烈,小蛮腰早就走了形!
安郡王心疼妻子,又对“李淮夜入后宫”案心有余悸,因而极不愿她过于走近紫寰宫。
子鸢对此也心知肚明的。
干脆给了柳盼儿一道指令,命她在府中安心养胎。并把林婉儿又从双月庵秘密召了回来,以便用她“紫金令使”的身份,来消减日益加重的内候压制。但有一件:依旧不许她公开露面。
宫女献上泉水香茶,和素馅点心。
婉儿接过来,亲手奉与娘娘。
皇后漱完口,将银盏放入宫女顶着的玉盘里,摆手让人撤去点心。
这时天光渐亮,清晨的微风从门外斜侵入殿。一阵困意忽然袭来,令婉儿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也就在这一瞬间,她忽然想起:娘娘好像是在失忆之后、才有的早起习惯吧?在此之前,虽然也像现在一样能干,但每早的回笼觉是必睡的哦!
慕容察觉到了她在望着自己,就让赵青去了外面,回首轻笑道:“在想什么呢?”
婉儿急忙回过神来:“臣下在想,……一次短暂的失忆,也许会令人沮丧,也许,会有意外之喜呢!”
子鸢沉吟着回过身去:“你是在说本宫吧。”
婉儿嫣然一笑:“岂敢!”
“死丫头,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的呢?替本宫舍身庵内这些天,就修到了这点感悟吗!”
“臣妾感悟多多呢,不知娘娘愿不愿听。”
“姑妄言之。”
“是。——在双月庵,因为娘娘的缘故、大大小小的尼姑都对臣下敬若神明,可谓要风得风了。但不知何故,婉儿依旧只想着娘娘,做梦也在为娘娘拼拼杀杀呢!”
子鸢轻叹:“你思念本宫,本宫又何尝不如是呢!但谁让你选择的是他呢,不如此,又何以掩人耳目,何以成其好事呢!”
婉儿脸一红,忸怩的低声说道:“我一个向佛之人,还能有什么好事哦。”
皇后故意面色一沉:“放肆,佛地乃人间乐土,若非为了陛下的千秋大业、本宫早就自遁空门了,还用得着你替?”
婉儿自知失语,连忙单膝跪地:“是,是臣下说错话了!”
子鸢明眸轻闪,拉住她的手悠悠说道:“虽然碍于情势,一时无法给你个长公主的体面,但我真的視你如亲妹啊!否则,又怎会大费周章的设计那惊魂一夜呢?以致现在……,陛下竟又怀疑到本宫了。”
林婉儿默默起身,心情复杂地抿了下朱唇:“娘娘这次唤臣下回宫,就因为这个?”
娘娘答非所问地反问说:“那个可怜的女孩儿呢,现在怎样了?”
“哑姑如今已修习了佛法,而且是有慧根的那种,讲说起来连臣下也跟不上趟呢!我于是在临来之前,将她以我的名义闭了关,并命人专门保护和侍候着,以备娘娘今后垂询。”
慕容子鸢满意的点了下头:“也都是你的手下吗?”
“是。”
“阿弥陀佛,这也算是一件功德吧!……那么你从今往后,就安心在这里好了,本宫凡事也可有个商议。”
“那青儿呢,——娘娘难道想,一直就让她做个贴身侍卫?”
“所以在你离去之前的这段时间,就得抓紧对她调教呵!”
“明白了,娘娘。”
“你明白什么!——你记住:以后不管在哪儿,你都是我斥候司的金牌令主,更是本宫的嫡亲妹子。而其他人,至多就是个影子!”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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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皇后这么辛勤的女主,整个六宫的人谁还敢偷懒啊,即便深膺上宠的婕妤娘娘宜紫,也不敢例外的。
这不,天刚蒙蒙亮呢,侍女雪倩就隔着珠帘来呼唤了:“娘娘,三刻了!”
婕妤蓦然而醒!
她不敢再睡,轻轻推开酣睡中的皇上,想悄悄下榻。
可她刚一翻身,就被萧闵从后面拦腰抱住:“哪去?”
婕妤脸一红:“今儿初一啊,皇后娘娘这时候即将升殿,再晚就要挨骂了!”
萧闵枕起胳膊,轻笑着道:“胡说,皇后从来不骂人的,小贱人休找借口!”
婕妤苦笑着说:“还真要等到她骂吗?”
这时雪倩在外面轻轻奏道:“请陛下当心娘娘的身子……”
萧闵一愕!
这才记起,她似乎也已怀孕了!急忙收手,向帘外喊了声:“武恩!”
武恩赶忙现身帘外:“陛下!”
“你速去中宫告诉皇后,就说婕妤身子不便,今早免参吧!”
“遵旨,陛下!”
武恩刚要走,婕妤赶忙叫住他:“慢着!…公公缓些儿再去。”
“是,娘娘。”
武恩赶忙闪退。
婕妤缓缓的将脸贴近皇上胳膊,正对着他的眼睛说:“臣妾谢陛下恩宠!可是这一来,众宫人必然要以为臣妾矫情了,陛下难道忍心,让臣妾因此而承受白眼吗?”
经她一说,皇上的熊熊之火顿息。轻抚着爱妃的秀发说:“难得你宠而不骄!朕早有意封你为妃子,就好好去皇后那里表现表现吧,朕也方好为你说话。”
婕妤喜出望外,急忙在宫女服侍下穿好衣服、匆匆出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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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时已到,皇后娘娘升殿。
所有嫔妃、以及六宫有品秩的宫官都已到齐,参拜之后依次落座。
子鸢特意望了望身旁的赵宜紫,微笑着说:“陛下近来睡得还好吗,有没有再被妖气扰到。”
婕妤面红耳赤,俯身答道:“回皇后:自从娘娘去佛寺请灵符至今,陛下大多独居一室,未见有何异常!”
子鸢满意的点下头:“这样就好。——你的身子怎么样了,若是不便,暂时就不必来这里了!”
婕妤急忙低声应道:“臣妾无碍的,谢娘娘天恩!”
皇后的美眸中,闪过一抹奇特的表情,转而对她后面的雪倩说道:“你是专门侍候婕妤的?”
雪倩急忙行礼:“是,皇后娘娘!”
“赵婕妤身怀龙种,不可有一点闪失,否则拿你是问!”
雪倩会意:“是,奴婢领旨!”
慕容不易察觉的一闪清眸,面向众人说道:“前几天依制撤换了一批宫人,宫正一职暂时缺位,所有训导、督察之责,悉归內侍监暂代!”
“是,娘娘!”
高怀佑急忙领旨。
殿中这时鸦鹊无声。
因为每个人都了解,这位主子软语温存的背后、则是手可遮天的硬核哦!
皇后把目光,随即又转向了司礼监:“你没什么事吗?”
女官急忙起身奏道:“臣下正有一事,要禀报娘娘:再过四日,就是端午佳节了,宫中该如何庆祝、还请娘娘示下!”
子鸢略一沉吟:“往年的宫中,都是什么样子呢?”
“回娘娘,依汉晋旧例:端阳前三日,即由群臣、与有诰命的夫人和执事女官,分别向陛下与皇后娘娘敬献贺礼;端阳当天,则由陛下、娘娘分赐礼物与群臣。端阳正午,请陛下娘娘驾临玉湖畔,御观龙舟竞渡。”
“与司礼的官员通过气儿了吗?”
“尚未。”
“进贺礼物的外地官员应该开始进京了吧!”
“是,大多已在路上。不过,……”
“不过什么?”
“听外官说,有的在路上遭遇盗匪。”
慕容略一凝眸:“有这等事!——待会儿散了,你随我去见陛下。”
“遵懿旨。”
女官刚要退下,突然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皇后欲见寡人,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