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回到祠堂，依然一片寂静。只有那?鱼在麻袋中，似乎绝望啜泣。看来麻袋上贴的符让它无法发狠，只能乖乖躺平。我跟肉月不敢造次，只轻轻解开麻袋口，露出这家伙一颗扁平的大头，前端是它长着小尖牙大阔嘴，嘴上两粒凸起的小鼻孔，鼻孔两侧两只小眼睛，还真有点丑萌。只是此时小眼睛里还真的在流眼泪，吧嗒吧嗒的。
——这家伙不是我梦里那个。个头儿小多了，气质也不符。
——但它在向咱们求救呢，看来这东西还有点通人性。
——那先放了它再说。
我跟肉月拎着这家伙的两个小前腿，把它拉出麻袋。
——看这爪子，还挺锋利。
——这小前腿，滑腻腻的还挺肉乎。
我跟肉月一番评头品足，其实是想商量看给人家放多少银两合适，毕竟张大叔也是要生活的，不能为救一物而害一物。
最后鉴于这家伙个头不算最大也算中等，我俩也没买过?鱼不知道人家啥行市，索性俩人把身上的银子都放在祠堂的香案上了，或多或少是个诚意，毕竟没跟人家打招呼。
那?鱼离了符纸的束缚，竟也不逃，眼巴巴看着我俩。
——哦对，怎么说你也是鱼，得送你到水边才是。
我跟肉月对看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到六个字“齁沉的，得累死”。但没辙，好人做到底呗。我俩只好向那?鱼走去准备抬它去找条溪水。
不想那?鱼竟然十分通灵，看我俩走来，转头向外爬去，它四肢短小贴地，爬行时摆着大头大尾巴，十分滑稽，全无捕它那晚时那股子拼命的狠劲儿，唉，可怜见儿的。
?鱼摇摇摆摆爬出祠堂，径直爬向那口朱漆大馆。到得跟前，一颗大头便朝棺底又顶又拱。我跟肉月赶忙凑过去，仔细一看原来棺底一块大石是虚掩着的，旁边杂草掩盖，没有这?鱼倒也真难发现。
二人一鱼，将大石推开，露出棺底一个大洞，霎时间阴风吹出，肉月不由得打了两个寒战。?鱼倒毫不客气，一头钻了进去。
——看来无甚凶险，咱也跟着下去看看。
——姐姐，你不是人我是啊，这底下冷欸……啊……等我一下……
洞内甚是宽敞，肉月点亮火折子，我们跟着?鱼斜斜向下走去。想是地下有寒泉，且另有出口，所以这一路上阴风送爽，洞内的石壁也是湿冷湿冷的，还好并未结冰。
二人一鱼走了约摸一个时辰，地势便逐渐平坦，想是到底了。继续向前又走了一小段，便见前方似有幽光，一片绿惨惨的，把肉月吓得一把抱住我的胳膊，引得我鄙夷的看他一眼，这货果然啥也不是。
——放心，我就是鬼，不也没把你怎样。
肉月嗷的一嗓子，倒把我吓了一跳。
——真的是……
我拍拍他以示安抚，继续跟着?鱼向那绿光走去。
近前一看，原来那绿光处，是一座亭阁式小砖塔，塔基前后点着七盏油灯，油灯对应北斗七星位，显然是个阵法。
——这似乎是个阵法。
——我们肉月真聪明。你猜这是人干的，还是鱼干的？
没等我打趣的话说完，带路的?鱼再次发出婴儿的啼哭声。
——看来我们是到地方了。
我话音未落，四周簌簌之声不断，显然是有不少什么东西正在爬来。
我向四周看去，果然，无数大大小小的?鱼正在聚集，此物本就黝黑，又贴地而行，要不是这么多一起爬过来，还真不易发现。
带路的?鱼哭声更大了。周围大大小小的?鱼此起彼伏的哭起来，凄惨可怜。
——姐姐你看！
我顺着肉月的手指看过去，赫然发现，原来那小砖塔的基座，竟无声无息抬起一块，我凝神再看，那抬起的一块并非石木，竟是一条?鱼的大头！这砖塔说它小，只不过是比寻常所见为低而已，可也得有两丈多高，这基座若是一条?鱼，那这鱼可就大多了。眼看这周围大小?鱼似乎均无恶意，我俩上前查看那作为塔基的大家伙。
这家伙比之前带路的家伙大出几倍。背上驮着砖塔，额头，下颌，尾，四肢均有铁链锁住，铁链尽头便是油灯。那铁链泛着绿油油的亮光。
——这铁链被下过符咒，再汲取这?鱼身上的油脂，供给这些油灯！
——这哪个狠人，干这缺德事儿？
——姐姐，你不会想放了它吧？这么大，这得多少银子啊……
——你个肉月，都这样了，这还能是银子的事么！
——是啥咱也付不起啊！
——不~~你们~~付得起~~~
身后一个僵硬之极的声音响起，周围?鱼哭声戛然而止，霎时间一片冰冷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