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绯羽躺在发霉的大床上,瞪大着双眼盯着头顶青碧色的帐顶。
明明之前她还躺在病床上,结束了这一世年轻又短暂的生命,没想到睁开眼就看到了眼前的帐顶。
屋外狂呼呼号,将屋顶的茅草吹得哗啦啦的响,吹得仿佛这间破旧的屋子随时都要坍塌。
她抬起自己的手腕,从手臂上滑下来一截布料极为粗糙的袖子,不由得令她愣住,盯着这截袖子发呆。
待她撑着手肘想要坐起来,却猛地从双腿上传来一阵剧痛,令她顿失力道,重新跌坐回去。
瞬间额上冷汗连连。
双腿犹如被人生生截去了一般的痛……
林绯羽掀起破旧的棉被,伸长脖子看自己的双腿。
只见僵直的腿骨上绑着厚厚的纱布,纱布中不断渗出着鲜红的血迹。
她抬起手擦掉额上的冷汗,转着脑袋开始打量起这间屋子。
墙壁是由土砖砌成的,林绯羽没有想到自己有生之年竟然能见识到这种土砖,屋子里除了她身下这张床,还有一张缺了一条腿的木桌,漆黑的木桌靠在墙根处,上面摆着个茶壶,看摇摇欲坠的样子,令人胆战心惊。
阳光从半开的窗户透进来,依稀可以看见细小的尘埃在空气里飞舞。喉中一阵瘙痒,林绯羽没忍住咳出声来。
就在此时木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露出一张稚嫩的圆脸。
圆脸少女身着一件粗布麻裙,头顶挽着个云髻,竟是个古人模样。她瞧见林绯羽,满脸都是欣喜神色:“小姐您醒啦!若溪这就去给您热药去!”
不等林绯羽说话,唤作若溪的圆脸少女提起木桌上的罐子往外走。
林绯羽捂住嘴咳了一会儿觉得气息有些顺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再次将周围的环境打量了一遍,终于确定了一件事:她!穿!越!了!
想到辞世前父母在病床边抱着她痛哭的样子,林绯羽喉中哽咽,不由得垂下几滴泪来。
这一生一世,怕是就此诀别了。
“小姐,药热好了!”圆脸少女推门进来,见林绯羽红着一双眼睛,不由得一愣,连忙扑到床前,“小姐怎么了?是腿痛吗?”
林绯羽摇摇头,垂眸看若溪:“若溪,拿一面镜子给我。”
若溪松了口气,将药碗放在床头,道:“小姐,我们没有镜子,若溪去打一盆水过来吧。”
林绯羽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原来她们已经穷到这个地步。
感慨间,若溪已经手脚麻利的打来一盆水,林绯羽微微倾身,自水盆中看清自己的样子,不由得呆住了。
水中的少女竟是和前世健康时的自己一模一样!
“小姐,您怎么了?”若溪见林绯羽表情怪异,满是担心。
林绯羽摇摇头:“没事。”
若溪将水盆放下,端起药碗:“小姐,快点喝药吧,药凉了就不好了。”
思及自己的伤腿,林绯羽点点头,张口咽下若溪喂过来的药,不过有些事情还是问清楚比较好,于是心生一计,问若溪:“若溪,你跟我多久了?”
“从若溪被捡回去那天算起,若溪跟在小姐身后已经有十年零三个月了。”
“是吗?都这么久了……”林绯羽轻声感叹着。如此落魄的境地,这少女依旧不离不弃,的确算得上忠心,心思一动,道:“若溪,你既然已跟了我十三岁,又这般照顾我,你我之间早已情同姐妹,何必如此生分,从今往后不必再唤我小姐,直接叫我的名字罢。”
若溪一怔,连忙摇头:“不,小姐就是小姐,哪有叫名字的道理。”
林绯羽脑子转的飞快,面上做出撒娇的表情:“不嘛,好若溪,就叫一声,叫一声来听。”
若溪抿唇,犹豫的看着林绯羽,见她一脸殷切,终是轻轻唤了一声:“绯羽。”又飞快的补了一句,“就只叫这一次!”
林绯羽早已愣住。她真的没有听错吗?绯羽?是自己名字的这个绯羽么?这具身体的模样不仅和自己一模一样,连名字都是一样的,是冥冥之中的注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