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剑刃刺即将没入胸口,祁言忽然出现在她身后,一手揽住她的身体,一手朝着路长老的剑刃抓去,他似乎一点都不怕那锋利的剑刃。
路长老也是吃了一惊,只见祁言身上溢出一团浅浅的红光,接着便看见一团怪异的物体从他身上飞了出去,直接掠向路长老。路长老想要往后退,却无奈被他抓住了剑,他是习剑道的武者,自然不能弃剑,只好拼尽全力与怪物抵抗。
林绯羽回头,刚好看见祁言的嘴角绽出一个诡异的弧度,轻声说道:“永别了。”
他还真是爱笑。林绯羽想,耳边传来路长老的惊呼声,林绯羽转头,看见路长老不知何时松了剑,双手捂着自己的眼睛,祁言抓住了他的剑,轻轻一转,握住了剑柄将其塞入了林绯羽的手中。
林绯羽低头,看见祁言握住自己的手将剑往前一送,耳边是他近乎调笑的声音:“这次看你师父会不会再要你。”
接着便有裂帛之声在耳边响起,清晰的利刃刺入肉体的触感顺着剑端传到了林绯羽的指尖。林绯羽面色苍白,手一抖便松开了剑刃,接着整个人也摔在了地上,原本在她身后托着他身体的祁言已经凭空消失了。
一切都安静了下来,像是什么都不曾发生过,唯独眼前鲜红的血液刺痛着林绯羽的眼睛。
她垂着眼睑,跌坐在地上,过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看那个出现在门外的白衣男人,颤声唤了一声:“……师父。”
剑在她手边,路长老也在她身边,一丝绝望的情绪漫上林清羽的心头,所以她只能怔怔的看着东方未白,一动不动,等候他的发落。
东方未白身影一晃,便到了她的跟前,他俯身在林绯羽身边蹲下,看着她的眼睛,过了一会儿,从怀中掏出了一块素绢,抬起她的手,轻柔的替她拭去了上面的血渍。
林绯羽眼神一颤,不可置信的唤道:“师父?”
东方未白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脑袋,温声道:“没事了。”说完转头看躺在血泊里的路长老。
长生宫其余弟子都站在屋外,静静等候着东方未白发号施令。
东方未白将林绯羽从地上抱了起来,交给随侍在身边的侍剑,转身对其余弟子沉声道:“众弟子听令,将路长老的尸骨带回长生宫安葬,即日起,全力追查凶手。”
“弟子听令!”众弟子抱拳齐声应道。
东方未白抱着林绯羽回了自己的房间,留下残局给其他长老收拾。路长老死时只有林绯羽一人在场,然而东方未白一句不问,就带着人离开,长老们中有不满的,却顾忌着他的身份,只能愤怒的盯着他们离去的背影。
林绯羽瑟缩在东方未白怀里,心里有些惴惴不安。她抬起头来,看着东方未白掩映在天光里的下巴,低低的唤了一声:“师父。”
东方未白嗯了一声,伸手推开屋门,对跟在身边的侍剑说道:“去准备热水。”
侍剑应了,面无表情的转身出门。
东方未白将林绯羽放在床上,林绯羽缩了缩,低声提醒他:“师父,脏。”
东方未白伸手抚了一下她的脑袋,温声道:“刚才是不是有什么话和我说?”
林绯羽点点头:“……师父为何信我?路长老明明就死在我的身边,房间里没有其他人,而我又恰好会是他毫无防备之人,即便没有了武功,偷袭他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说到后来,声音越来越小。
东方未白看着她的目光愈发怜惜,用手背蹭去了她脸颊上的血渍:“因为为师做了一个决定——为师决定从今往后,不论发生什么事,只要阿绯说的,为师都相信。”
林绯羽瞪大了眼睛。
“你是为师亲自教养出来的弟子,你的秉性为师都很清楚,断不会干出欺师灭祖的事来。”不知是想起了什么,他竟笑了笑,“从前你连一只蚂蚁都不会踩,对万事万物都抱有一颗悲悯之心,真是的,为师怎么就……怎么就出手伤了你。阿绯,你心里对师父可有怨恨?”
林绯羽点点头。说没有怨恨是假的,不过这怨恨是这一世的阿绯的,不是她的,她是在替阿绯作答。
东方未白眼神一黯:“为师想要补偿,阿绯,你可否给为师一次机会?”
林绯羽犹豫了一下,她想起了梦中阿绯对她说的话,阿绯对她说——你要好好的和师父在一起。
那是阿绯生生世世的夙愿,即便病魔缠身,仍旧不悔不恨。
所以林绯羽点了点头。
阿绯说得对,她就是阿绯,阿绯就是她,她的穿越就是为了偿还这一段夙愿。
东方未白笑了笑,他很少笑,笑起来便如最温柔的春风拂过了荒原,最温暖的阳光融了白雪。
林绯羽忽然抓住了他的手,抬起眼睛看他:“师父,路长老的死与我无关,是一名叫做祁言的少年杀了他,他自称是修罗谷的谷主。”
东方未白眉头微微一皱,脸色变得沉重起来:“他当真这样和你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