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风抱着她往外走,自顾自的说道:“记得你六岁的时候,大家问你长生宫里你最喜欢谁,那个时候你毫不犹豫的说是玄风师叔,当时你师父脸都气歪了,师叔心里可真高兴。”
林绯羽无法想象东方未白脸气歪的样子,想也知道玄风在胡扯。
转眼就到了青石峰,万丈悬崖之畔巨石摇摇欲坠,满天星子却清凉如水,泛着冷辉。风从山峰的对面吹过来,吹散了满天的云海,将周围树林吹得发出飒飒的声响。
玄风将林绯羽放在石上,石块冰凉,林绯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冷?”玄风解下自己的外袍裹在了林绯羽的身上,随手指了指天空,“阿绯,你看,那颗星可真亮。”
林绯羽顺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却不知道他说的是哪颗,心中忽然生出一股无力感,面前这个人他诬陷阿绯,害死朝云,而自己却什么也不能做,只能像个废物,被他胁迫,战战兢兢。
“阿绯,你恨我。”玄风忽然说道。
林绯羽心中一颤:“师叔多想了,前尘往事阿绯已经不记得了。”
“不记得好啊。”玄风解下腰间酒囊,仰头喝了一口,“阿绯,你的腿真的残了吗?”
林绯羽抬头看他。
玄风又指了指他身后:“那里,看见了吗?你师父一直在寻找的风铃草,你一向最爱讨他欢心,摘给他吧。”
林绯羽转头,果然看见一片漆黑中一株泛着淡淡白光的小草在石缝里摇曳。
她看了一眼玄风,抿了抿唇,心知自己若不照做,只怕会被他推下悬崖,若是自己爬过去,说不定还能寻获一丝生机。下定决心后,林绯羽艰难挪动着自己的身体,爬行到巨石边缘,慢吞吞的弯下身子伸手去拽那株风铃草。
无尽黑暗迎面扑来,林绯羽眼前一阵晕眩,忽然手中失力,竟顺着巨石滚落下去。林绯羽面色大变,慌乱之中随手抓住了一丛荆棘,虽刺得她满手鲜血,却不敢松开一分。
她的身后就是无尽黑暗,像是张开着血盆大口,随时要将自己吞噬,她勉强抬起自己的头看向玄风,只见玄风满面悲悯之色,轻声叹息:“阿绯,累吗?”
林绯羽不说话。
玄风的声音里充满了蛊惑:“累的话,松手吧……”
“你的双腿已残,修为皆废,家族放弃你,世人唾弃你,至爱的师父又不愿爱你,阿绯,活的这么累,为何不肯放弃……”
汗如雨下,眼前迷蒙一片,只剩下了玄风的声音,不断的,一点点的,残忍的,撕开阿绯的伤疤,林绯羽感觉到自己脑海里的阿绯意识在渐渐觉醒,她充满了悲伤,似乎是认可了玄风的话。
不要!
林绯羽心中一片冰凉,哀求阿绯——阿绯,求你不要放弃。
我要活下去!
然后身体下坠的速度却无法控制,林绯羽渐渐失却力道,最终坠入了无尽黑暗之中。
玄风看着茫茫漆黑夜色,将手中的酒囊随手抛到了悬崖之下,长叹一声:“阿绯,没想到你还是死在了师叔的手中。”
冰凉的水珠沿着石缝滴落,林绯羽猛地睁开眼睛,跌入眼帘的是一弯透明的月,月色的身影越来越淡,应该是天快亮了。
林绯羽抬起手抹了一把脸,耳边忽然传来咕咕的低沉叫声,林绯羽顺着声源处望去,发现了一只巨大的鸟儿,那鸟儿毛绒绒的,金色羽翼中泛着淡淡的红色柔光,流光溢彩,令人移不开目光。
林绯羽心想,是它救了自己吗?正欲开口道谢,忽然听见一道低沉的声音说道:“小凤,我的食物带回来了吗?”
食物?林绯羽全身一阵发僵,脸色霎时便白了。
大鸟儿看见主人回来,非常高兴,扑着翅膀不断的发出咕咕声,示意他看自己带回来的猎物。
那人果然发现了林绯羽,皱眉道:“我不吃活人。”
林绯羽:“……”
“咕咕——咕咕——”大鸟儿不断的叫着,上下飞舞,好像是在撒娇,又似是在跳舞。
那人沉默片刻,忽然急匆匆的朝林绯羽走来:“你说她是仙灵血脉?怎么可能!怎么会是仙灵血脉!”
那人走到林绯羽面前,林绯羽才发现那是一个极其年轻的男人,只可惜半边脸颊上都爬满了蛇形的图案,紧蹙的眉眼间皆是冷冽的寒意。就在他的手握上林绯羽的手之时,林绯羽如坠冰窟,竟冷得直打颤。一道寒气注入体内,更是令林绯羽面色惨白,几欲死去。
面前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鬼?就在林绯羽忍无可忍之时,男人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果真是仙灵血脉,哈哈,消失了三万年的仙灵血脉!”
林绯羽如坠云间,不知他到底在笑什么。
男人笑了片刻,忽然低头,一双冷目狠狠的锁住了她,捏住了她的手腕:“说,你到底是谁?”
林绯羽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回道:“林绯羽。”
“林绯羽……林绯羽……”男人低声呢喃着,看了她片刻,松开了她的手,语气竟难得的柔和了几分,“从哪里来的?”
林绯羽指了指上方:“上面摔下来的。”
男人皱眉:“上面是长生宫,你是长生宫的人?”
林绯羽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