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防听见东方未白在耳边低声道：“不用担心，是人。”
林绯羽心头暗松一口气，眼神莫名的盯了东方未白一眼，又很快的移开目光，装作看前方。
渐渐的哭声近了，是一个女声，低声的啜泣，并伴随着说话声：“小姐，一路走好，这是您生前最喜欢的衣裳，珠儿都烧给您了，您千万别……别怨他们。”
隐隐有火光跳跃，树影之中一道瘦弱的身影跪倒在火盆前，一边往火里添着衣物，一边抹泪。
“你是谁？为何在此祭拜？谁死了？”林绯羽忽然出声，吓得那女子猛然回头，脸色惨白如纸。
“你们……”女子跌坐在地上，定定的盯了他们瞧了半天，有些不确定的说道：“你们不是林家的人？”似乎暗暗松了一口气。
东方未白上前伸出手将她扶起，温声道：“姑娘不必担心，我们是长生宫的人。”
女子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抓住了他的袖子：“您是长生宫主？”
东方未白颔首，松开了她，退了一步，与她拉开距离。
女子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低下头去，轻声道：“我、我叫珠儿，是晚晴小姐的贴身丫鬟。”
“你祭拜的就是你们家小姐？”林绯羽蹙眉。陆晚晴这个名字她记得，是陆二叔之女，阿绯还活着的时候见过她，那时她还是活蹦乱跳的，怎么忽然就死了？
珠儿眼神闪躲，面色凄楚，点了点头。
“她为何死了？”林绯羽又问。
珠儿咬紧嘴唇，盯着他们，面色犹豫不决，内心极为挣扎，林绯羽并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片刻之后，珠儿似乎是下定了决心，扑通一声，忽然跪倒在他们二人面前：“晚晴小姐有冤，请二位做主，这偌大的林家，只有二位能帮得到小姐了。珠儿知道小姐死后怨气未散，一直没有离去，求求二位帮帮我们家小姐吧！”
林绯羽想起方才那股寒意侵骨的妖风：“莫非方才是陆晚晴？”
东方未白道：“珠儿姑娘你先起来，有什么话和我们师徒慢慢说。”
珠儿点点头，站起身来，抹了抹眼角的泪痕：“小姐是陆二当家之女，家中排行老三，从小与二公子感情最好，就在数日之前，小姐一时兴起，缠着二公子陪她偷偷去看浮屠剑。二位应该有所耳闻，浮屠是我们十方城供奉之剑，传说之中能斩妖除魔平定天下，是十方城子民的信仰。浮屠剑阁乃十方城禁地，除了城主一人，谁也不能踏入。当晚，小姐和二公子偷偷摸摸进了剑阁，便再也没有出来。”
说到此处，珠儿又忍不住落下泪来：“等到第二日，回来的却只有小姐和二公子的尸身，他们都说……说小姐与二公子早有私情，竟在剑阁之内意乱情迷行苟且之事，被浮屠斩于剑下，而此事有辱门楣，陆家愧对祖先，将二人从族谱上除名，秘不发丧，禁止所有人再去追查此事。小姐走的太冤，二位一定要帮帮她。”
“你怎么确定陆晚晴是冤死的？”林绯羽面无表情的说道。
“小姐和二公子是亲生兄妹，是亲生兄妹啊……”珠儿情绪激动，“小姐知书达理，纵是与二公子感情再好也只、只是亲情，断不会干出这等禽兽之事！”
“珠儿姑娘，请别激动。”东方未白出声安抚。
珠儿看了他一眼，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只是摇着头，又道：“二公子待人温厚有礼，是十方城内出了名的谦谦君子，也绝不会与自己的妹子做出乱伦之事。他们都说浮屠剑不会冤枉人，可我偏不信，真是可笑，可笑……剑是死的，人却是活的，可他们偏偏信剑，却不信人……”
“东西别烧了，珠儿姑娘，你先回去，切莫让他人发现你在此偷偷祭拜，若是陆三小姐当真有冤情，我长生宫绝不会坐视不理。”东方未白道。
珠儿一怔，连忙道谢：“两位的大恩大德珠儿无以为报，请受珠儿一拜。”
东方未白伸手扶住了她，摇头道：“珠儿姑娘不必多礼。”转头看自己的小徒弟，“阿绯，我们回去。”
路上微凉的风拂面而来，两人踏着青白的月光，走在石阶之上，偶尔有路过的巡夜士兵走过，对他们行了一礼，又与他们擦肩而过。
东方未白单手负在身后，仰头看着淡淡的月光，只见天幕之上无一颗星子，唯独月光清亮，将周围的流云照得泛着晶莹的光芒。
“阿绯，你对珠儿的话怎么看？”东方未白忽然出口，声音如浸在水里的清玉。
“我在想，若是珠儿的话都是真的，恐怕我爹的病与陆晚晴有关……”林绯羽看了他一眼。
东方未白嘴角竟牵出一丝笑意：“听你唤他爹，真是有些不习惯。”
“师父觉得不习惯也是在理的，我原本就是您抚养长大的，若要唤一声爹，您才是我的爹。”
东方未白：“……”可是他此刻却不想要这个女儿。
“妖鬼成形，定是有怨，若要知道真相，只怕要去剑阁走一趟。”东方未白摸了摸鼻子，转移了话题。
“我也去。”林绯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