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锐的疼痛从后背传来,林绯羽感觉到头皮一麻,痛到麻木处,眼前蒙了一层血雾,什么也看不清。
“阿绯——”东方未白大惊失色的将她抱在怀里,摸到了满手的鲜血,顿时犹如被人拿着刀片,一点一点的在割刮他的血肉。
林绯羽努力的看他一眼,意识有些模糊。
祁言落在他们二人身前,扬手一挥,蝙蝠尽数后退。他目光复杂的看了林绯羽一眼,眼底光芒不定,又抬眼看满身狼狈的东方未白,怒道:“东方未白,你疯了吗?居然想和我拼命,好,我和你拼命,就看你舍不舍得你徒弟的性命!”
“祁言,住手!”东方未白小心翼翼的将林绯羽扶好,虽然眼睛看不到,却还是下意识的脸庞转向了祁言的方向。
祁言怒睁着一双眼睛,将目光紧紧锁着他们师徒二人,忽然咧嘴一笑:“东方未白,我知道你舍不得阿绯,不如这样,你跳入血池之中,我便不伤害她,如何?”
“你以为我还会信你吗?”东方未白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睛,握紧了林绯羽的手,却是不敢让她发现自己的异常。他屏息凝神,仔细的聆听着周围的动静,然而蝙蝠太多了,干扰了他的听力。
祁言哈哈一笑,说道:“我可以和你结下血契,若我反悔,便会遭到反噬,这样你总该相信了吧。”
东方未白露出狐疑的脸色,他总是无法全心全意的去相信狡猾的祁言,尤其是在被他欺骗了一次之后。
祁言见他不信,主动割破了手指,将血和命魂相融,在空中写下契约书。
“我好了,该你了。”他收回手指,用嘴巴吮了一下伤口。
林绯羽靠在东方未白的怀里,虽然痛得意识模模糊糊,却也恍惚听见了一些关键词,她不知道东方未白要做什么,只是直觉他有危险,便不由自主的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臂,艰涩的开口:“师父,别……”
东方未白伸手摸了一下她的脑袋,算作安抚,同时咬破自己的指尖,同祁言一般,以精血和命魂结下契约。他的契约书完成之后,和祁言的契约书合在了一起,泛出一道金光,金光散作了无数光点,飞入两人的体内。
祁言满意的笑了,朝着东方未白走去。东方未白任他将林绯羽扶在了怀里,低声在他耳畔道:“记得送她回十方城。”
祁言嘴角的弧度越扯越大,同样低声道:“师兄,我只承诺了不伤害她,并没有承诺送她回家。”
东方未白一口气险些堵在了喉中没上来。
祁言笑得愈发得意,挥散了满天的毒蝙蝠,目光落在他身后的血池之中:“师兄,你该去血池了。”
东方未白一言不发,想要再看林绯羽一眼也是不能,他解下了藏锋剑和宫主的铭牌,执起林绯羽的手,将剑和铭牌放入她怀中,低声道:“阿绯,为师没有回来的话,带着藏锋回长生宫,以后你就是长生宫的宫主。阿绯,记得替为师守住这天下正道。”
“师父……”林绯羽张了张口,却发出了两个微弱的字节。她浑身糟了血染,四肢僵硬如同雕刻的木墩,没有了一丝力气。她张着眼睛,眼睁睁的看着东方未白转身朝着血池的方向走去。
她伸出手想去拽他的衣角,祁言却一把握住了她的手掌,当着她的面,残忍的,一点点的,在她的眼前合起。
“师父。”林绯羽眼中滚落出两颗温热的泪珠,迷蒙的视线之中,东方未白站在了血池的池畔。有煞气凝成的鬼手从河中伸出,拽着他的衣摆,想要将他拉入河中。
那血河之中不知镇了多少妖魔鬼怪,一旦纵身,怨气和魔魂形成的煞必然将生人撕得粉身碎骨。
“扑通”一声,血池中央开出巨大的水花,池边的白影已经没有了踪影。
林绯羽喉中发出绝望的呜咽,她努力保持不对东方未白动情,然而,看着活生生的他踏上这死亡之路,她就好像一下子被人掏空了胸膛,将那一颗活蹦乱跳的心脏彻底封入了寒潭之中。
林绯羽紧紧抱着怀中的藏锋和掌门令牌,哭得抽过了气,眼前一黑,彻底昏在了祁言的怀中。
祁言抬头看了凝视着血池,脑海里回放着东方未白跳入血池的一幕,快意过后心底却觉得有些茫茫然,片刻之后,他将林绯羽横抱在怀里,踩着黑昙飞回了雾海迷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