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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剧本、演员、喵歌(1 / 1)

螳臂村。

祝无哀手上满是黏稠的鲜血,感觉剧烈的疼痛马上就要吞噬意识了。

可他偏不服输,抬起手,呈一字之肩,纯黑色的大钝剑直指朱钩。

跪在地上的村民们目光呆滞。

嘴角咧开,却没有笑容绽放。眼眶通红,却没有眼泪流下。额头遍布青筋,脸上却没有半分怒意。

在他们内心深处,似乎爆发了激烈的争斗。敌人是他们自己。

不为了拼个你死我活,也没有输赢,目的只有一个:找到无愧于心的答案。

而偏偏,答案便是问心有愧。

朱钩挑起的病态演出里,这群可怜可恨的胆小鬼担任了道德绑架的自私自利者。

祝无哀赠送给他们的鄙夷笑声,让他们成功想起了六年前。

当年,他们也曾跪在一个叫做吴喧的少年面前,为了他们的亲人朋友可以活下来,哀求那个失去心爱女孩的少年放下愤怒。

少年杀气腾腾,拒绝了他们的哀求,于是他们心怀恨意,亲手把少年架上了惩戒之木,齐心协力地酿造谋杀,一抒恨意。

“獠牙众说,纪老村长的死,不是自杀,我们都是凶手。”

朱钩是这样说的。

这句话并没有错吧?

“我们自欺欺人地否认自己是加害者,自认为那是一场理所应当的惩戒,而不是谋杀,成为一群卑劣的‘大谎言家’。

“死鱼眼小子愤怒地指出,我们就是一群‘道德的绑匪’,是一群‘实施谋杀的刽子手’,他并没有说错。

“当年,我们觉得吴家那小子出于私心,害死了我们的亲人朋友。却好像忘记了最先出于私心,致使吴喧心爱的女孩殒命的凶手,正是我们!”

这群“严于律人、宽以待己”的自私自利者咧开嘴角,浮现出鄙夷的笑容。

这群玩弄双重标准的跪地者慢慢站起身来,不顾獠牙众对准他们的利刃。

在他们脸上绽放的鄙夷的笑容,献给严于律人、宽以待己的龌龊。问心有愧的羞耻感,赠给双重标准的卑劣!

“哟哟哟,怎么都站起来了,为什么不继续哀求死鱼眼小子救救你们?怎么,难道你们被他的话打动了?”

朱钩挑开祝无哀的剑,揪起他的领口,怪剑指向夕拾等人搬来的武器。

“听说这批武器可能具有奇妙的能力,难道你们终于下了决定,不靠他人,要自己拿起武器,把我们赶出村子?”

朱钩阴阳怪气地笑着。

“这样最好,还楞着干什么?赶紧捡起武器,给你们的家人、朋友,或者恋人报仇吧!这可是你们唯一有可能杀死我们的机会,可不能白白浪费了啊。”

村民们的视线落在夕拾等人搬来的武器上,全都不动声色。

朱钩恶狠狠道:“你们舍不得动手,我可要下手杀你们喽,瞧你们这副鬼样子,估计也不会有什么精彩的表演了。”

从一开始,獠牙众就没想过放过这座村庄,祸害了此地,却不斩草除根,怎么对得起“不良灵武者”这五个字?

朱钩搞了这么多事,除了想看看这些蝼蚁会献上怎样精彩有趣的演出。

更想利用他们,向他死去的心爱女孩证明,蝼蚁终究只是蝼蚁,被欺压、被践踏,是他们理所应当承受的。

她身为一名灵武者,却站在蝼蚁一方,说众生生而平等的观点是错的。

绝对是错的!

朱钩用剑背拍拍祝无哀的脸颊。

“我承认你小子的身体倍儿棒,普通人受了这么重的伤,估计早就翘辫子了。

“不过这并没有什么屁用,不自量力的反抗,只会死得更痛苦!”

朱钩看向村民们,冷笑道:“身为蝼蚁,就应该做蝼蚁该做的事情,妄以蝼蚁之躯,反抗大象,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村民们一言不出。

要是獠牙众这些狗娘养的言而有信,就不会拖到现在还没有离开。

今日,这座名为螳臂村的剧场,演出的已是最后一场。

这场司空见惯的蹂躏蝼蚁的戏码,他们无力改变,只能选择承受。

沉默的人群,死寂的村庄,每一个村民的眼眸,似已死去。

——这座世间,动荡不安,身为普通人的我们,一直生活于水深火热之中。

被伤害,被掠夺,是我们早已烂熟于心的剧情。我们既是这场被愚弄、被讥讽、被欺压的演出的观众,也是演员。

剧本悬在每一个演员眼前。

结局早已注定。

作为身不由己的演员,除了接受任人宰割的剧情,我们又能怎么样?

突然!

沉默的四周,爆发出响彻八方的怒吼声,像是晴天乍起的响雷。

人们慢慢地抬起头来。

朱钩揪住领口的死鱼眼少年像条野狗一样,咬住了朱钩的手。

朱钩爆锤他的后背,把他锤得口吐鲜血,泛起了白眼,他也仍不放手。

死鱼眼少年撕下一块肉来,疼得朱钩大喊一声,咒骂着把他甩在地上。

祝无哀在地上翻滚不休,身上的衣服被摩擦得破烂不堪,露出的皮肤血肉模糊。

他趄趄趔趔地爬起来。

“不自量力的反抗,是一种愚蠢的行为,可是,在这座虎豹豺狼当道的时代,本就弱小的羔羊如果一直缺少反抗的勇气,就只能一直待在砧板上,任人宰割。”

少年的声音越来越大:

“羔羊弱小,隐忍是无可避免的,但那无畏强暴的反抗者之心决不可丢弃。”

死鱼眼少年眼中,依旧充斥着燃烧不殆的光芒。沉默的人们死去的眼眸,被少年眼里的光逐一点燃。

在他们心底,那被凛冽世事层层束缚的,名为勇气的东西,正在挣扎而出。

祝无哀高举着黑色大钝剑,目光落在血泊之中的辉煌身上。

“明明知道会被当成不自量力的笨蛋,也依然会有人选择愚蠢的反抗,直至以绝不屈服的姿态,洒尽最后一滴血!”

少年的声音回荡八方,振聋发聩。

村民们紧盯着祝无哀。

一直选择忍受耻辱的屈服,他们的不甘,像沉重的石头,堆积在他们心底。

此时此刻,那些堆积在心底的石头,就快要冲出心头,与微薄的勇气结合,摆脱匍匐于地的蝼蚁之姿,扔掉屈服者的角色,以反抗者之歌,奏出生命的绝响。

“去死吧!”

朱钩扑向祝无哀。

忽然,一阵“轰隆隆”的响声突然传至众人的耳边。

一群老虎,不对,是一群跟成年老虎差不多大的猫咪们蹦蹦跳跳地驰向此地,宛如一支猫咪军团,颇具气势。

尾端的猫咪们扛着一具纯白色的棺材,为首的是个身材娇小的紫发女孩。

女孩漂亮的五官覆满认真,可爱与飒爽巧妙结合,散发着一股软萌奶凶的气势。

一只灰色巨猫宛如一道黑色闪电一样掠至朱钩跟前,亮出锋利的爪子,挡住朱钩的剑,长长的尾巴一甩,缠住祝无哀的身躯,带着他猛地一蹦,回到了猫咪队伍里。

“太好了,阿眠你没事……”

祝无哀窝在软绵绵的灰猫身上,看见江雨眠安然无恙,揉揉眼睛,露出笑容。

仿佛这一身的伤,在腰悬铃铛的紫发女孩出现的刹那,全部痊愈了。

祝无哀的眼皮越来越重,即将失去意识之际,一道淡淡的香气弥漫鼻尖。

他侧过头。

紫发女孩泪眼婆娑的脸映入眼帘,这才发现自己被女孩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女孩轻轻抚摸着祝无哀的脸,细嫩白皙的小脸上全是心疼,细长柔软的眼睫毛微微颤动着,挂着晶莹剔透的泪珠。

“阿祝,你等我一下。”

江雨眠站起来,跟着橘猫走到一众村民面前,充当翻译者的角色,橘猫说一句,她说一句,传达橘猫的意思。

此前,她和猫咪们浩浩荡荡驰向螳臂村,却在村口停了下来,几只猫咪摧毁那座蓝屋子,带上了那副纯白色的棺材。

现在,她告诉村民们,这些巨大猫咪便是当年吴老爹收养的可怜孩子,巨大猫咪的老大橘色巨猫,便是当年的花盎。

接着,代替一众猫咪请求村民们滴一些鲜血在纯白棺材上,破除隔离结界。

在场的村民都参与了苟老郎中引发的惨案,得知这些怪猫就是当年丧生于大火之中的孩子,心里不禁五味杂陈。

面对花盎化成的橘色大猫,他们甚至不敢抬眼直视。

当年就怪吴喧那小子,他们患了病的家人才没有捡回性命。

直到现在,他们心中仍有怨意。

但与怨意一起盘旋在心头的,还有无法杀死的愧意!

对于葬身烈火之中的孩子们的愧意、对无辜殒命的花盎的愧疚。

此外,他们把吴喧架在惩戒之木上,心头到底有没有愧疚呢?

他们不知道……

他们交换着眼神,一张一张不同的面孔浮现出同一种既悲哀,又释然的表情。

橘猫以为众人不愿意帮忙,猫须微微一抖,召来其余猫咪,诚恳地跪地哀求村民们破除纯白棺材上的封印。

“给我站起来,你们到底知不知道,当年其实是我们害死你们的?!”

有个老人上前一步,告诉猫咪们当年是他们与苟老郎中合谋,让吴家医馆中的孩子葬身烈火,致使花盎丢了性命。

“喵呜!”

众猫闻言,软萌可爱的猫脸变得凶狠起来,橘猫也控制不住地露出锋利的猫爪。

村民们深深呼了一口气,坦然地面对汹汹逼来的巨大猫咪。

死在它们的利爪下,也算偿还了当年造下的孽了吧?

村民们如此想着。

闭上眼睛等待死之降临。

明明很怕死的,为了活下去,他们不惜匍匐在地,以屈服者的姿态,献上除了生命之外的任何东西,维持着苟延残喘的生活。

尊严,良知,勇气……

统统丢到一边。

可现在,为什么可以伸长脖子,等待锋利的爪子取下他们的头颅呢?

是因为心底清楚獠牙众不会放过螳臂村,觉得死在谁手里都是一样的?还是因为对这群猫咪感到愧疚?

杀意弥漫的猫咪们迟迟没有下手,橘猫率先收起爪子,伏在纯白棺材前,圆溜溜的猫眼睛里溢出眼泪。

其余猫咪们也收起了狰狞的表情,伏在纯白棺材前,眼里泪光闪烁。

橘猫张开嘴巴,用猫语唱起了歌,其他猫咪也跟着唱起来。

软绵绵的喵呜声,蕴含着盛大的忧伤,浓重的杀意,在人们听不懂的“喵喵歌谣”里消散,它们身上的怨气,也在慢慢消散。

从前从前,有一个温柔少年郎总喜欢在吴家医馆前,唱着优美动听的歌谣。

花盎和孩子们蹦蹦跳跳地跑到他身旁,问他这是什么歌。

温柔少年郎笑容明媚。

这是他谱的曲,他写的词。

曲中满是安宁和幸福,词中藏满对这个世界的美好期许与祝福。

表达的,是祈求世间没有屠刀、没有仇怨、没有痛苦的美好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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