淇水镇
叶家村
村子里靠农产品维持生计，几乎家家户户都有农庄，只是大小问题。
叶长生的车缓缓驶入，周围村民无不停下手中的活观望。
“谁家的车啊那么漂亮。”
“要不跟上去看看？”
“走走走！有陌生人进村，赶紧通知村长。”
很快，叶长生被村里人围住了去路。
叶长生停下车，摁下车窗。
因叶长生许久没回家，村里人记忆模糊不清了，还好副驾驶有孙美琳。
“三婶，是我。”
“美琳，那这位是？”
“我大儿子长生呀！”
叶长生笑着挥了挥手。
初中开始留宿，渐渐对这家，对村子淡忘，叶长生也没记住几个人。
“原来是长生啊，都长成小伙子了。你小时候还光着屁股缠着三婆给你摘黄瓜吃哩。”
叶长生努力回忆起小时候的事，好像真有印象，只不过那位三婆，如今真成了白发苍苍的老人。
“三婆，那时候我还小不懂事。”
“瞧你说的，三婆还会介意这些事吗？只是人老咯难免会想起以前的事。”
闲聊了一会儿，纷纷认了一波脸，众人也散去继续干活。
只要不是外人就行。
渐渐的，叶长生开豪车回村的事一传十，十传百。
村长里正也闻讯而来。
叶长生对这位村长印象颇深，每次被老爸揍都是村长解围。
“原来是长生啊，你这么多年去哪了？都不见你回来，听你爹说你生了一场大病，现在好了没？”
“里正叔，你看我像有事的样子嘛。”
“没事就好，平安万事吉。不耽误你回家了，晚点去叔家里拿两只鸡回去补补啊！”
“里正叔...其实今天回来我不回家，我想去看看我娘。”
提到这个，里正叔愣了愣。开心的嘴角渐渐收敛，眉间皱起深深叹了一口气像是有什么事。
“长生，你娘的事先放一边，你先回家吧。再说了，你现在都长这么大了？什么仇什么怨放不下，阿权再怎么说也是你爹，你亲爹！”
今天回来的目的就是祭祀，放一放？这种事情还能放的吗？
“怎么了？村里发生了什么事？”
“你回去问你爹吧，唉...”
里正叔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叶长生和孙美琳都很疑惑。
“长生，要不先回家吧，你要是觉得膈应，你别开口，我去问你爸。”
叶长生无奈，村长貌似有什么事，但是不愿意说，反正今天老爸也要去后山的。
叶长生记得开山引路还很讲究。
长长吐了口气。
“好。”
车开进村子里，有一户人家在山坳处不远，后有山坡，前有鱼塘几颗果树。
这就是叶长生从小长大的地方。
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家。
车子的声音不大，反而家里传出来的声音更响，完全盖住了车发动机的声音。
“＊＊的！这群狗仗人势的土匪！说建厂就建厂，干脆把这家也推平，劳资住去当乞丐好了。”
孙美琳走了进去，叶长生依然在车上待着。
随着孙美琳进去，里面的叨叨声更大声。
“还知道回来啊？这几天你死哪去了？跟男人在外面鬼混欢乐多开心啊，还回来干嘛！”
“我不说了吗？去你妹妹果园里帮忙，要不信你打电话你妹问问。”
“问你＊＊！快给劳资做饭去！”
里面传出各种含妈量极高的话。叶长生不知道孙美琳看重他哪点。
“长生...长生回来了。”
听到这话，顿时小二层楼里没了声音。
几个呼吸后，门吱呀一声开了。
满胡子茬的大叔一瘸一拐走了出来。
“你个败家子回来做什么？还嫌家里不够晦气吗？”
呵呵哒。
叶长生尽量压住怒火，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
“我不想回来，我今天回来看我娘，不想跟你吵！后山是怎么回事？你刚说的建厂是怎么回事？”
叶权顷刻间变得有气无力。难得儿子不顶嘴。可自己也开心不起来。
“进来再说吧。”
叶长生停好车，走了进去，多年未回来的家，显得有些陌生，但是陈旧的布置勾起叶长生的回忆。
叶权吧嗒了几口旱烟。
“后山要被推平建水泥厂，你娘那块地，也被征用，待会去看完你娘你就走吧。”
听到这消息，叶长生如遭雷击。
要说叶长生最在乎谁，无疑是故去的亲娘，就算她不在了，对叶长生依然具有深远影响。
难怪孙美琳让自己务必回来看看，感情这是最后一拜？
“为什么不迁坟？”
“迁坟，哪有地迁。还有你迁了，其他，列祖列宗要不要迁？”
沉默片刻。
叶长生出去从车里拿回牛皮袋子，里面哗啦啦都是马内三十万，丢到桌子上。
“老家伙，能不能迁？”
叶权愣了愣，显然一辈子没见过那么多钱。
要说世上有什么事搞不定，那就是钱不够。
“能迁。不过用不着那么多，我拿两万，剩下的你拿回去吧。”
叶权拿起沉淀淀的两沓，心里也五味杂陈，转身往房间里去。
不一会儿又出来了。
“楞着干嘛？走啊！”
“去哪？”
“看你娘。”
一老一少就这么出了门，孙美琳赶紧跟了上去。
“你们爷俩不吃饭了啊？”
“活人还能饿死吗？”
孙权吐槽了一句，随后什么锄头镰刀都往叶长生的车里塞。
杂七杂八的东西丢后备箱，叶长生有些无语，但是现在没有任何心情吵架，得尽快看看后山什么情况。
汽车发动。
往山上而去。
后山在叶长生家背面的山坡上，再路过一片竹林和果园。
那边向阳山坡之地，是叶家村祖坟之地。
“老家伙，不用请族老开山？”
“开什么山？现在山已经不是村里的了。”
叶长生开了一段，直到小路才停了下来，三人往山上而去。
三人都没有说话，气氛变得很沉重。
只见山体已经被开采得七七八八，山上大批木材，石头被挖了去，已经山不是山。
来到祖地，叶长生很快认出来那块孤零零的坟头。
三人分工合作除草。
“到底谁同意征收的？”
“我们村不同意，那有用吗？人家上面有关系，牛家村，铸园村签了。你不同意你能怎么办？”
“不投诉？”
“投诉？读书读傻了你！”
叶长生望着皑皑黄土，心生悲凉。
百年之后自己也会入土，到时候能不能见到娘？
这么想着，叶长生跪在坟前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