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院很快应声而来。公子纠不多时便走进院子。
“给我围住。”公子纠号令一声。
甲士们手持火把,握着长矛一寸寸攻进里屋。姜琼燕看士兵们行进有素,应该是不会太严重的毁坏院内物什,毕竟好不容易适应了摆放,重新收拾很麻烦。
公子纠站在旁侧,看情势稳定,才冷淡的问候一声:“小妹没有受伤吧。”。
姜琼燕一时恍惚,草草回应:“无恙。”
青铜器冶炼在铁器之前。铜器不止脆,韧性也不行,比不得铁。
火光燃起的地方映的人像是鬼怪。没有灯确实很难受。喧闹延续了半柱香的时间不曾停歇。
“三公子,是这人惊扰了六公子。”清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星光照亮了院子,淡然若雾的空气里,那人暗色衣袍隐于夜色,身形高大,侧颜棱角分明,散发一股清冷而严肃的味道。
还没有见过此人。
召忽神色晦暗不明,盯着地上之人,蹲身抓住那人的臂膀,好好打量了一下,语气突然一凛:“公子,臣忽见过此人。”
“公子傅见过?”公子纠神色狐疑:“他是谁?”
“他,”召忽懊恼的扶着重伤的刺客,手下柔和:“他是郑国大夫,高子高渠弥。”
“公子,涉及到了郑国,此事不简单,需从长计议。”严肃面容的男子神色低沉。
公子纠霎时慌张不已,走动之际看到妹妹还在身旁,更是烦躁,语气不耐:“妹妹去给母亲报个平安吧,先住那里。”
姜琼燕无奈行礼撤开,看到召忽动作轻柔,很有对刺客以礼相待的样子。
“管执事如何看?”
“邵香。”姜琼燕拧眉,边走边问,“为何这些人也可以住在府内?”
邵香恭敬回答:“公子傅和管执事是公子您和三公子的师傅。为了日日伴读,宿在内院很久了。公子您之前不还埋怨他们宿的太远。”
看来公子琼燕很是喜欢这个召忽了。刚才面对公子纠自称臣,在自己这里可不是。
当时一股劲想要逃离,没来得及怕,如今再度回想,居然瞬间冷汗直冒。
公子的身份是尊贵,但同时,也充满危险。之前的箭伤,和这次的袭击。不想则以,一想便停不下来。这个古老的年代,根本没有法律,如果没有身份,实在很难立足。
夜很黑,回去的路看的并不真切。
“月月,我怎么感觉这条路不对?”姜琼燕看着深黑的甬道,小小的眉尖紧皱。
杨月看看四周,身后的兵士壮实,添了不少胆气:“公子别怕,不过黑些。”
“豆一点都不亮。”姜琼燕埋怨。
杨月抬高灯笼,紧跟公子往前方走去,兵士紧跟其后。穿过这个长甬道,到了大街上不远就是纠府大门。
步伐迈的正稳,嗖嗖的声音破空而来。
“过了这段就是府门。公子......公子!啊!”
姜琼燕抱住拢住自己的杨月,胸口一阵刺痛,可是身上的侍女,呕出几大口鲜血,再也吐不出一句话。两个甲兵各自大喝一声,奋起拨开弓箭,姜琼燕拍着侍女脸颊,一脸惊吓后的迷茫。
杨月再也不动,姜琼燕偏头远眺之处,有个模糊的人影飞奔而来,脸庞在黑暗中愈发清晰,可是周围的城墙缓缓旋转,终是湮没了视线。
时光凝固在弹指之间,又轰然分散。
姜琼燕感觉到疼痛,却冲不破梦境,她明明白白知道是梦,却如同被鬼压床,睁不开眼,挪不得身。
曙光照进了屋子,姜琼燕才感觉身上压力渐轻,邵香的呼唤打开了最后一道枷锁。
“公子?”
姜琼燕吃力的坐起身,勉强一笑:“邵香,我想擦擦身子。”
邵香一愣,才道:“公子,我们在春客不方便,回咱们院子再洗罢。”
“也好。”姜琼燕点点头。
给母亲请安后走在回程的小路上,姜琼燕心绪不宁:“邵香,月月是?”
邵香低头含糊道:“杨月吧......公子,她是你之前的侍女啊。”
是了,邵香是自己受伤时新调来的。不对!那不是梦,是记忆!
杨月帮自己挡了箭,自己才得以生还。原本模糊的场面,因着回忆越来越清晰。杨月的脸扑在自己面前,沾满鲜血。
姜琼燕顿在原地,心绪不宁。
邵香赶忙回头:“公子,怎么了?”
“邵香,你先回去吧,我想转一转。”姜琼燕脸色奇差。
邵香打量了一下公子,声音放柔:“公子,你想去哪?我跟着你吧。”
“不用,你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