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在听说裴文麟来了以后,就猜到了他手中可能会有皇后令箭,不然单凭他想要阻止自己,无疑是痴人说梦。
手掌伸出,态度强硬。
“将它给孤!”
裴文麟迎着他威严的眼神,一步不退:“您这是什么意思?想要违抗皇后娘娘的口谕?”
太子没有解释,语气加重:“不要让孤说第二遍。”
“皇后娘娘说了,传完她的口谕,让臣将皇后令箭还回去。”
“将它拿过来。”
曲艳上前,向着他逼近。
裴文麟的脸色阴沉,心里愤怒,想要收起皇后令箭,或者带着它离开,但不能!太子今天像是变了一个人,给他的感觉非常陌生,自己要是敢这样做,太子就敢下旨抓人,届时自己只会更加难看。
最后的倔强,让他以现在的姿势,冷冷的望着太子,仿佛在说,皇后娘娘不会这样算了。
曲艳取走他手中的皇后令箭,将它交给殿下。
太子喝斥:“让开!”
裴文麟深呼吸一口气,不敢再阻拦,让出去路站在边上。
“你在东宫等孤,孤有事吩咐你,孤没有回来之前不许离开。”
裴文麟不想答应,但他是君,自己是臣,明知道这是变相软禁,拖延时间,却没有方法阻止。
“走!”太子上了蛟龙撵,带着禁军向着皇宫赶去。
裴文麟衣袖下面的拳头握的咔咔响,冷眼望着周围的人,有他们监视,自己连派人向皇后传信的机会都没有。
……
朱雀大道与南北大道交汇处,向南走就是朱雀大道,到了朱雀大道,再走一会就是朱雀门,进了朱雀门便是皇宫。
以这里为中心,京兆府派遣两曲府兵,一曲五百人,总计一千人,将此地封锁,严禁寒门考生向前一步。
为首的人叫周计,中年人,他是副校尉。
望着对面的寒门考生,黑压压一片,看这模样至少有两千人,甚至更多,向着这边快速靠近,他们一边走,一边叫嚷着让陛下主持公道,还科举一个公平。
心里不忍,因为他也出身寒门,理解寒门子弟的难处,上面没有人,想要出人头地,几乎是不可能。
他靠着这身武艺,还娶了老校尉的千金,在老丈人的提携下,才勉强爬到这一步,不然哪有现在的成就?
同情这些寒门考生,很想放他们过去,让他们将事情闹大,惊动陛下,让陛下还他们一个公平,与权贵和世家的考生公平竞争。
但不能!
因为他是军人,军人不能有思想,只有绝对的服从,上面怎么吩咐他就怎么做,默念一声“对不起!”
“准备!”
哗哗……
一千名府兵齐齐一踏,地面震荡,尘土飞扬,手中长枪指向对面,铁血肃杀,深然冰冷,做好了战斗前奏。
周计调动真元喝道:“停!”
寒门考生没有理会,更没有畏惧,继续向着前面逼近。
他们已经没有退路,如果这次不争,就算苟延残喘的活着,还是个穷鬼,一辈子让人看不起,活在他人鄙视的目光中。
十年寒窗苦读,吃了这么多的苦头,就是为了出人头地。
谁敢挡自己前程,就是血海深仇,哪怕今日被府兵诛杀在这里,他们也不后悔,因为他们争了,没有向命运低头。
死亡或许是解脱,起码不用吃一顿、饿两顿,卑微的活着,有可能还会青史留名,被记载在史书中,受后世读书人供奉。
为首的人是张临,走在所有寒门读书人的前面,望着近在咫尺的长枪,没有一点害怕,反而更加的愤怒,他们欺人太甚!
周计见寒门考生越过画在地上的红线,距离自己这边不足三步,心里非常难受,这些人都是大商基石,治理天下的人。
一边是军令,一边是同胞,超级憋屈,恨死了上面,你们为何要断寒门的上进之路?就不能给他们留一线生机?
如果可能,他宁愿死在战场上面,也不愿意面对他们。
一名司马急忙问道:“大人要镇压他们?”
周计下不了这个军令,他不是怕死,也不是贪恋官职,真下令镇压这些寒门考生,首先自己的良心这一关就过不去,都急红眼了。
“你们不怕死?”
寒门考生已经置生死于事外,争一线逆天改命的机会。
此刻他们的距离,已经不足半步,但寒门考生还在向前逼近,下一秒钟就能撞在冰冷的长枪尖上面。
周计心里哭了,他下不去手,无法让府兵镇压他们,再将他们抓起来,彻底豁出去,就算自己事后被问责,被关进大牢,再被发配边疆也认了,怒吼道:“都他娘的给老子退后!”
因为身上的甲胄,他们无法收队回去,只能出此下策。
“太子殿下驾到!”
一道惊雷,在真元加持下,盖过所有声音,在每一个人的耳边响起。
太子的蛟龙撵,在禁军的护卫下,出现在后面。
曲艳在喊完这句话后,怕府兵擦枪走火,纵身一跃,几个腾挪闪动,出现在两波人马的中间。
众人停下,望了她一眼,又向着后面望去,见太子的仪仗来了,急忙行礼。
“卑职(学生)见过太子殿下!”
后面的寒门考生,分出一条道,让太子的蛟龙撵过来,眼含希望,太子殿下给他们做主来了。
到了近前,蛟龙撵停下。
太子掀开车撵,踩着凳子下来,望着这些寒门读书人,许诺道:“你们的事,孤已经知道,孤这次进宫见父皇,就是为了解决此事,你们若是信孤,先回去等消息,此事今日之内必定解决,不会寒了你们的心!”
张临道:“太子殿下您说的是真的吗?”
“相信孤!”
迎着太子坚定的眼神,张临和众寒门考生,心里很暖,大商没有抛弃他们,太子殿下为自己等人出头来了。
太子转过身体,望着周计,周计刚才的做法,他都看在眼中,能扛住上面命令选择后退,不伤害寒门考生,这份心性不错:“带着你的人即刻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