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钥紫其实已经暗示过唐浅,弥弥要的,是□□。
唐浅一时没有言语。
她知道会有这样一天,一如她自己许诺过。只是,从未想到会如此之早。
“现在,还来得及。”唐浅并不明白,弥弥这一句话的意思。弥弥继续说,“侯爷若是还有牵挂……”
“不用了。“唐浅说。
云中卫早已安排过,若是她不幸亡故后,楚陈与龙子桐等人将接替云中卫统帅。即使朝廷派新的统帅,训练有素军纪严明的云中卫也将在他们两人的带领下,继续戍卫北境。
只是被当作病死,对于唐浅来说,或许是最好的解脱。
此时,朝贺宴上她刚屠戮了一只妖兽,也是旧伤复发的最好时机。
如今在长宁府,唐相爷自然会处理好她的尸身,唐家的秘密,将随她一起进入暗无天日的坟茔。
听闻城外,修了座唐家大小姐的孤坟。
她该高兴么。
唐浅苦笑,心里却像缺了什么般空虚。
唐浅想起墨无痕。
她职责所在,要守护的那个人。那个人的乖戾,那个人的孤独。
还有哽咽在心头,想问墨无痕的话。
但是已经来不及。
“我答应过你,自然会守诺,弥弥。”
唐浅抬手,饮尽杯中□□。
“对不起。”
唐浅并没有死。
致命的□□让她不能动弹,在地上躺了一个晚上。疼痛感中,她却分明看见,弥弥的表情,是一脸意料之中。
“很可惜,唐谦。”她说,“龙罚之咒一日不消,我便一日不能杀你。”
北境深处,冰崖之下,妖龙的利爪贯穿她的肩胛骨,耳边却是诡异的念咒声。
获救之后,弥弥曾经说过,那是妖龙附身的诅咒。
妖龙知道自己死期将至,修炼百年的妖物选择诅咒屠龙之人,令其一生背负妖力,直到被邪恶吞噬,沦为傀儡时,妖龙再度复生。
原本那将不过是瞬息的事情,直到贺兰庆出现。
唐浅快要绝望,觉得这样死掉也好。贺兰庆救了她,以生命为代价,斩杀妖龙。
所以,唐浅背上的妖龙刻印,并未在那瞬间完成。
而将侵蚀她一生。
第二天,药性过去,唐浅才从冰冷的地上醒来。而长宁府众人,只当是唐谦留宿弥弥房中,坐实了长宁侯金屋藏娇。
唐浅裹着毯子,在楼钥紫的宅院中烤着火炉。
她甚至不能在楚陈面前表现出身体的不适,于是假借带着唐汐来西市逛,而躲在了若脂斋的后院取暖,用内力逼出寒气。
□□未曾要了她的性命,躺在地上一夜的寒气却已经让她如置冰窟。
“侯爷似乎并未将我的话放在心上,”商人似笑非笑,“真是狼狈。”
唐浅吐纳完,睁眼,“楼老板很开心?”
“那是自然,侯爷还活着,生意才能做下不是吗?”商人毫不掩饰内心的喜悦,将一纸递给唐浅,“这是按照侯爷吩咐,整理出近半年有采购女萝草的商户名称。都是老对手了,侯爷要是忙,直接全部封店带走调查那是最好的。”
唐浅接了过来,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商户名,皱眉,“这么多?”
如此庞大数量的商户,就算全部彻查,也要三个月以上的时间。而她并未将墨无痕香囊中有能够吸引妖兽的女萝草一事告知大理寺,更没有人力来调查。
“托侯爷北境大捷之福,北方的晶石和草药可是源源不断流入市场呢。”楼钥紫不以为然般继续说道,“不止是被用来代替玉石的晶石,女萝草等妖兽的食物,也被当作香料,在各国流传开来。单梧桐城,就有二十三家商行经营女萝草香料生意,香料加工也有十六家,侯爷要查,没个半年是查不出来的。”
唐浅手中的香囊,做工极为精致。那是朝贺时,唐浅趁乱从墨无痕身上扯下来的,也因此,熔金兽不再攻击墨无痕,而是转向唐浅。
“所以我说,侯爷,”楼钥紫继续煽风点火,“不然全封了?你是二等军侯,捏个理由说是走私重要晶石,这种程度还是做得到吧?”
唐浅无奈苦笑,楼钥紫似乎真的是想借此打压竞争对手。
“不宜现在打草惊蛇。”唐浅最终这样说,“我拜托你调查这件事,按老规矩。”
唐浅拿出一袋银子。
“侯爷真是客气。”楼钥紫说着,接了过去,“比以往多呢。”
那是林因给她的零花钱。相爷夫人似乎要将这五年缺失的爱一起补偿给唐浅,即使唐浅已经有官职与俸禄,但相爷夫人每次听见唐浅要出门,还是会塞给她大笔零钱。
即使是,依旧在与丈夫和女儿置气的时候。
唐相爷已经半个月被林因关在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