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浅在带人出城的时候,就意识到,此事非同小可。
以她所了解的安和帝姬,是有做出这一切的魄力。曾经安和那样想得到云中卫的势力而被唐浅拒绝,即使现在萧梓衡愿意效忠安和帝姬,但毕竟是个没有太多实战经验,并且不久前才在前海国之战中战败的将领,无论实力还是威望,都比不上云霆。
昔日安和还能恃云霆对她的深爱而骄,而云霆突然出现的妻子,则无疑成了安和最大的威胁。
所以被逼急的安和,选择了最为卑劣的下下策,挟持云霆的王妃,要挟云霆。
但事发突然,唐浅甚至没有时间像往常一样同唐相爷请示。她知道在这件事上,时间至关紧要。
她已经尽力安排,但她并不擅长这种勾心斗角。
“今夜一事,我便再无退路。”唐浅看着昔日里并肩作战的兄弟,“朝堂之事,权力斗争,并非我所愿。但既已牵涉其中不能独善,我也不会退缩。只是,我不愿将你们一起卷入。若是此时退出,我准许你们回北境,官职供奉,一切如常。”
唐浅知道,自己即将为敌的是什么。
之前只是初步交手,对方就已经能让她烦恼加身无法应付。此时她从对方手中夺走了重要之人,对方怎么会善罢甘休。
而她不想,将云中卫其他人,也卷入这场权利游戏中。
所以,她希望劝自己的手足在此时离开。
出乎她意料的,是眼前的十三个人,齐齐跪下。
“末将誓效忠长宁侯,荣辱与共,生死相随!”
唐浅觉得,眼前的烛火似乎泛起潋滟,看不清楚。
“侯爷,别说笑了。”林白方难得这般正经说道,“侯爷前途无量,这个时候想赶我们走,我们可不是傻子。”
“主子,我们的命,是你在战场救的。此时背信弃义离开,那是鼠辈才会做的事。”
“我知道了。多谢。”
她从未想到,自己会有如此之多可以交心的兄弟。
所以此时,即使自己唯一的亲弟弟和自己反目,她也不会在那么难过。
“侯爷!”莫问在门外,声音紧张,“不知怎么了,薛大人带羽林卫,围了侯府!”
该来的还是来了。
唐浅拿起碎玉,起身,走了出去。
“按照计划。”
“是,主子。”
她走到门口,终于知道,向来稳重如莫问,为何也如此慌张。
长宁侯府的台阶外,原本宽敞的街道,此刻被两百名羽林卫围住,密不透风。
火把之中,薛若明直视着他,神色却不同于曾经的嘲笑讥讽,而是严肃得很。
“薛大人,这是何意?”唐浅面无表情,这样问道。
“侯爷难道不知?”薛若明皱眉,面对能够从山南那种绝境中活着回来的长宁侯,他也多留了几分心眼,“侯爷今日在城外,率部攻击我羽林卫押解前海国奸细的队伍,劫走奸细,不知又是何意?”
“本侯从来没有劫走前海国奸细。”
“那就奇了,”薛若明冷笑,“难不成六十个羽林卫都齐齐看错了。他们依安和帝姬之命,押解的前海国女贼,若不是被长宁侯劫走,还不成有一个长得和长宁侯一模一样的人动手?”
“薛大人要本侯如何解释清白?”
“也不难,”薛若明说,“长宁侯心善,难免被人欺骗。交出女贼,或是让我带人进府收押女贼,今日之事,羽林卫可以当做没发生过。”
“放肆,长宁侯府岂是你想进则进的。今日是长宁侯府,明日,岂不是我武威侯府也随尔等羞辱?”
唐浅顺着声音看过去,才发现是唐谚。
在她的计划中,并没有这个武威侯的小儿子介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