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双全正好转过身来,瞪大那双豆子小眼,张嘴正要叫喊,我顺手捞了枚红果掷进他嘴里,快速至他身前,一记手刀将劈向他侧颈,他翻了个白眼摇摇欲坠,却没晕过去的意思,许是是皮糙肉厚,我又对着劈下去第二回,他彻底倒下。
眉心一阵冰冷,下意识绷紧身子,但见一枚火弹在缤纷缭乱的视野里飞旋而来——侧身堪堪避过,火弹的劲风带走面纱,射|入墙内,留下一个火烧小洞。
甚为惊险。
“七姐!”穆玉面色苍白,上上下下将我摸了个遍,随即一脚将门关上。
“七姐大难不死,后福绵绵。”戚廉在边上笑道。
穆玉狠瞪了他一眼:“就你话多!”
无暇顾及这俩,因外头此时火星飞射,左右穿梭,密集枪响如鼓点,伴着众人的尖叫哭嚎,四散逃命,楼道上踩踏死人的就不少,更不提受到火弹殃及的。
我靠住窗仔细搜寻秦飒的身影,然而并没有。火拼的两帮人马里,是一些身着异域服饰的刺客,眼尖的在这群人里,发现那个似妖精的唤作真木的少年。而那些身着红衣黑甲的御林军,如水从前后门涌进,逮着一个刺客就是毫不留情绞杀。
“都是施国人。”戚廉道,颇有几分幸灾乐祸之意味,“那贾人可真是惹事精,竟敢在这动手,找死。”
李源?
仇家都追到这来了。
那方才,姚双全为何要说,戚秉大义灭亲?
“戚相跟施国人有来往?”我问道。
“那老不死跟谁有来往我怎知。”戚廉想也不想便应声。
忽然意识到我这问题实在有些唐突,让那些成日疑神疑鬼的听到,不免会揣测通敌之类。
“甚歉。”我低声道,“这里可还有别的出口?”
戚廉俊邪的面上闪过一丝阴狠:“门都被御林军堵死了,插翅难飞,他等死罢。”
我不做声,只是搜寻着秦飒的身影。
“劝七姐还是少插手那个贾人的事。”戚廉抬眼提醒道。
闻言,我这才第一次正眼看这个在腾玉城嚣张得无法无天的纨绔子弟。一身花色锦袍,银扣束发,眉眼是偏向女子的阴柔,大概是像他的娘亲。
传闻他娘亲是顶有名气的绝色艺妓,但生下他便撒手人寰,顶着庶子身份,娘亲又是个低贱出身,因而他生来就不受戚府上下待见,与戚秉更是对着干,若非狠辣阴毒的手段震慑一些人,他早死在那深宅里。
我看见他袖里露出的半截佛珠,戚廉信佛,常将“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挂嘴边,不杀人不放火,却也折磨得人生不如死。
喜怒无常,阴晴不定,亦正亦邪。
心中默念了这十二字,而后道:“多谢提醒。”
戚廉哼笑着数落穆玉:“瞧瞧咱们七姐,知书达礼,你呢?真该好好学学……”
“你这!”穆玉扯下别在腰间的鞭子,却是一脚踹向戚廉腿弯。
我没功夫跟他俩多扯嘴皮子,当下对戚廉道,“有劳带玉儿离开这了。”
“七姐这话就见外了,分内之事。”戚廉摆摆手。
“我才不跟他回去!”穆玉跺脚跑到我身后,“你去哪?我跟你去。”
她眼眶微微发红,掐着我的袖子死不松开,我只好作罢,安慰道:“找到飒哥就回去了。”
“秦飒在四楼丁未间。”
“……”与穆玉对视一眼,我古怪道,“所以方才他就在咱们隔壁?”
她迟疑点点头。
“走罢……”说着,我打开门,忽然定住——
从这开门一看出去,正对着的四楼廊道的丁未间,低头透过窗看去,一览无余,而他此时就站在廊外,隔着漫天刀枪无眼的星火飞射,杂乱犹如染坊失火。
秦飒方才一定跟戚秉在一块,不仅姚双全和赵天莫,这里多的是大官大臣,他们一定都看到了,所谓的大义灭亲,很可能是指:戚秉放着名正言顺的亲外孙大皇子不捧,转去了平王府。
这一场枪战来得猝不及防,而对象却是李源,巧合么?还是……
尉迟容准备好的?
我不可遏制地将这一切都归结为尉迟容,他的手段已然通天,做出甚么事都是理所当然。
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就是让秦恒连将怀疑的目标转到戚秉身上。
制造一场意外让秦飒与戚秉一同现身,而这场意外,与他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