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战(1 / 1)

沃野晴空,艳阳高照。赵淮序素手而立,对着不见天光的石壁,神情显出几分疑惑。

她费了些时间,走过许多暗室。行踪早在救人之时已被暴露,幕后之人不至落下把柄,她甩甩手,看去面前的这么一幅石画。

密密麻麻的曲线,勾勒出不成任何规矩的方圆,石壁上没有晶石,只有黑灰两种色彩,配着看不出形状的图案,却意外的不显突兀。

石画还是图腾,还是一处自然而留的石壁。

但在这时,她感觉到了异样的高压。

砰的一声巨响,打断了这段思绪,赵淮序从上方的缺口跃出,入目便瞳孔一震。

银铃的清脆在无边黑幕,沂轩压低身形去探地面的响动,往不住喷血的嘴里塞了一颗丹药,才勉力站起身来。

骤而一阵巨大的轰动,暗光穿梭在满室岩壁,沂轩抖着手结阵起光,借着飞梭一点光互相反射着,却也只能照亮这片黑暗微微一角。

面前仍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空旷的黑暗中,只有铃声在回响,不待一刻,又是一阵突如其来的压迫,后方的石壁被震碎,他来不及收回,被半空的一击飞梭贯穿心肺。

转瞬沂轩的身形破碎,盘羽扑簌落下,再缓缓聚成人形。昏暗的银光之下,一个身影隐隐显现,苍凉的眸光轻轻扫下,沂轩瞳孔一震,一时难以判断,最后强弩之末,他猛地向那处袭去。

又是银铃的清脆响声,无边黑幕仿若如流水在四周飘动,下方岩石一层一层地破碎,他感觉到了粉身碎骨。

他用力咬开两指,血从眼角流到了嘴边,鸠起鹰旋,蠕动的蛇虫,层层盘绕而出。

鸠鹜乱象。

先前受击无法反制,好不容易获得一隙时机,可心里的震怵无法控制,他直觉那力量他根本无法抵御。最后,却只能拖着时间。

这就是赤裸的戏谑,那人根本不出面,只随便出手,用震慑就能让他心神崩溃,再用清心铃一遍一遍修补,残剩清明之际,沂越感觉到了被折磨的绝望。

又是一响银铃,连带着一声轻笑。

沂轩瞳孔巨震,就看见鹰鹫圆阵直接破开一个巨缺,他极度恐慌,直觉身旁异样,发抖地去看,却见一只手搭在他的肩头,再一瞬,鲜血飞溅,一只手穿透了起伏的胸腔,取出一颗血淋淋的心脏。

鹰啸鸠跃,这一会儿足足盘旋了三刻才在其中聚起残缺,沂轩半个身子趴倒在地,拼命地往外呕血。

短短不到半个时辰他便用了两次羽聚,此刻就在死亡的边缘徘徊,若是难以恢复,他即刻就要殒命于此。

那一边缓缓聚显,周围的气压层迭,碎块石子抖着掉落在深渊,心肺倒灌,沂轩直咳了好一会才强抬起头,就见上方那不达眼底的笑意。

身形仍还未聚显完整,那一袭黑衣蹲下,手上随意地拿起他的短刀,慢条斯理地,一寸一寸的轻轻擦着,垂眸拂开了上方的血珠。

沂轩嘴里的血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周遭的杀意层节涨高,他六神无主,只感觉到扑面而来的杀气与黑暗,与着内心极度震骇的惊悚,砰地又是一声巨响,在失去意识之际最后看到了那青羽漫天。

“小徒儿!”女子凌厉而震愤的声音高喝出声,头顶本就碎裂不堪的岩洞一下摧毁,天边瞬间亮堂起来,翠色涤荡,扑旋而来。

季从霖稍稍挑眉,身边扑来的翠鸟转瞬于身边消失殆尽,便与那碧衣女子的怒视相接。

碧衣之上,翠羽蹁旋,稍显稚嫩的面容上满是怒色,墨绿的发梢之后的灵压冒起,她不由分说,一瞬消失,再一瞬季从霖便看到眼前的利刃勾爪。

真是极快的速度。

季从霖垂眸,左手上的短刀被羽毛一下挑开,另一手稍抬指,无形之中揽住了下一袭,两股力量对撞,后方的山洞震的就要坍塌。

他退了几步,屏障虽未破,面前又显那一身影,二人瞬时俱挂下一抹血色。

碧衣轻跃,快的不见丝毫隙影,再又是一瞬,那铺天盖地的翠鸟压下,即将落地时只只爆开,炸得这方石洞也坍塌下来。

季从霖随着碎岩下坠,鳞闪的羽毛也落在他的旁边,层层叠叠地炸开,又是一群袭来,愈来愈多的翠色密匝匝地直冲下来。

相较先前沂轩的鹰鹫,面前的翠鸟,这袭来的技法显然同源,不过这翠色之中,那小巧的鸟儿以更疾速的冲击径自,崖间砰出一炸斑斓的翠色灵球。

碧衣轻巧一落,季从霖左手抬起短刀,一瞬一连接了那近身的百十击,不过表情自始漫不经心,仿佛在思索些什么。

尽管这方随意,那方却是不太好,青鸾落地,唇角的血滑下,满面的怒色更加激昂,她一瞬又来,季从霖轻叹口气,天边骤而半压黑幕。

“青鸾姑姑。”嫣红而显,碧衣的身影便被宿予拦腰扛走,青鸾猝不及防,挣开他,用手抹去唇边血色,怒视着宿予。

“姑姑,稍安勿躁。”宿予指了指一边昏迷的沂轩,表明他已暂时无恙,青鸾的面色才稍稍缓和。

季从霖则随意地靠树在旁,他笑了一笑,这一笑却让众人都打了一个寒噤,宿予此时则挡在两边之中,打着和场,“我看二位都不是来着比试的,稍安勿躁。”

季从霖翘起的唇角却牵起几分不明的意味,宿予的身边也缓缓而显黄服素衣,空相闭眼合掌在一旁。

青鸾怒而高声道,“拦我做什么!你们以为我打不过他?”说罢,那碧衣一闪,又出现在季从霖的面前。

空相闭眼开掌,两手食中指相勾,一瞬方位调转,青鸾这一击扑空,落在地上翻了个滚。

“空相!!!”青鸾怒喝,“放开我!”空相合掌,青鸾便被转移到了他的身后,宿予连忙扶起了她。

“阁下,你已重伤了少堂主,请你住手吧。”

“求他收手?你们在做什么!”青鸾挣扎着,大吼道。

“不是求,姑姑,你少说两句吧。”宿予在一旁低声道。

轻笑声响,他缓缓启唇,?“如果——我说不呢。”

突而整个地面都开始振动,刀光未来杀气先至,银白的大刀夹着暗红的光泽,一击劈开,席卷整片天地,直将后方的山峦都劈得震了一震。

季从霖慢悠悠的转过身来,极大压迫的刀锋又袭来,后方的巨石瞬间化为了千百块,而他却丝毫未损,确切来说,是有人挡下了这一击。

一剑霜寒出鞘,银光相向之中光影乱舞,刀剑相击,碰出了巨大的火花与响声。灵压与狂风扬起她的衣袖,飘起的帷幔挡在他的身前,巨大的刀刃未能再近一步,剑抵刀尖,地上的灵压越来越大,直将山峦的滚石都震了下去,震起巨大的响声。

后方三人俱是脸色一变,此时赵淮序便道,“见过江风堂,堂主。”

一个魁梧高大的身形显出,赵淮序神情冷峻,“你维持不了多久,走。”

季从霖稍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却也丝毫未动,他牵着一抹笑意,“殿下,我好心来,可真是一件错事。”

赵淮序收剑一喝,“退后!”

转瞬刀锋又起,偏转着一击重重袭来,直奔季从霖面门,赵淮序斜挑剑锋,将那刀气抵开,落雪轻扬,洒在凉风之上,这一下虽是化劲而过,但季从霖唇边也渗出不少血色。

不仅是为冲击缘故,且是他以此形本无法维持过久,如今已是强弩之末,却早已被赵淮序全然洞察,她才出言提醒。

空相轻拍手心,季从霖的身形一闪,便被瞬而传送过来,他便懒懒随意落坐,见青鸾充满敌意地瞪他,便闭上眼去,激得青鸾攥紧了拳。

宿予则在一旁拦她,空相合掌道,“外撤。”青鸾撇开头,才正了正神色看着远边身影,带着沂轩闪身离开。

青鸾落地,便看着方才那袭黑衣此时却剩下幼童面容在此,她郁闷地收回手,恨恨地对着他道,“你真卑鄙。”

季从霖则笑着,“这样舒服些,”尔后他便看着一旁神色不自在的宿予,“不是吗?”

宿予这时盯着他,红唇之上亦是深沉的目光,他沉吟着,“嘖……”

季从霖则不以为意地甩甩手,空相见了这边的气压,在凝滞中开口道,“他是季从俞的胞弟,宿予。”

宿予骤然一愣,尔后面上出现了万分厌恶的神情,季从霖只觉空中似有无形的东西聚形,压着他的肩膀,便听宿予眯了眯眼,冷声道,“你最好在这待着,或许我真会现在就把你杀了。”

空相平静的神色闪过一丝疑惑,开了开口,最后并没有说出什么。季从霖随意地耸耸肩,像抖去什么秽物一般,他抬眼,不达眼底的微笑着,“你可以一试。”

另一方又袭来一记重击,青鸾此刻好容易才从愤怒中稍稍平复,抱臂在旁,“堂主来了。”

魁梧雄壮的男人提着一把极大的宽刀,外露的刀气只增不减,大刀点地,赵淮序则面抵狂风,手上按剑,灵压层层迭起,上扬起她两鬓的碎发,剑弩拔张,一触即发。

沂轩这时稍有神志,才一醒转,入目便见混乱对峙,也不管血涌喷薄,大喝一声,“哥!”

这一声喊得却是杀气四溢,刀光一闪,碧影蹁跹,青鸾连忙将人捞了过来,避开了那径自朝着沂轩袭来的刀气。

再一下,万钧刀气已至赵淮序面门,她回剑格挡,狂风夹杂着风雪卷在漫天。

赵淮序引霜飞雪,向上挥剑,罡风狂起,穿梭在霜雪中化为千丝万缕的刃。沂越正提长刀,直拦面前的罡风一刀就是劈下,刀气将霜雪从中砍开,而破碎的霜凝在半空,纷扬落下,转而凝聚成一团,化为锋利的冰棱,节节袭来。

沂越回身上提凌空,随后重重朝下劈开一刀,那落下的冰棱尽数被劈得粉碎,飘起漫天的雪絮,地上的岩被劈开的一条条深壑,不待一瞬,却又是一刀逼近面门。

赵淮序收脚下蹲,往下一铲,沂越瞬间转变刀锋,镗的一声刀剑相击,在银白的天幕中划得火花四溅。

接下了这一刀,赵淮序的手被震的通麻,她抓紧剑柄,向上用出八成的力挑开了大刀,向后翻了几翻,落进了一片红枫的树林。

沂越回刀朝着落地的那方重砍一刀,地上的枫便被纷纷扬扬的弹起,刀气将红枫切的粉碎。

沂越飞身追去,空相却拍阖掌心,落在两人的中间,平静道,“堂主,此刻若要打,这座山头怕要粉碎。”

沂越落地,气亘漫天,赵淮序落在树梢,雪絮落飘在半空。空相立在二人中间,闭目开口,“堂主,少堂主应无大碍,还请息怒。”

赵淮序按鞘,觉察到了双方的气压,沂越点刀在地,语气沉下来,“退下。”

空相仍双掌合十,面目平静,不退半步,“请恕空相难以从命。”

竟是不肯退让,赵淮序微微一怔,收剑回鞘,对于这位内堂杀手,她鲜少听闻,虽有记载,但在密信上显,空相尚已闭关数年,此次,也是她首次见到这位内堂杀手。

她看着融雪,向前一步,还是打断了二人的僵持,“堂主,既已下了绝杀令,晚辈若胜,是否可解了这杀令?”

沂越被气的冷哼一声,“是,”他眯着眼看了眼赵淮序,听她又道,“那晚辈便冒昧请求比试,就比刀剑。”

“我不比胜败,只论生死。”沂越盯着她,冷冷笑起来。

空相立在一旁,面上一派平静,却向前一步,“不可。堂主,此场论武,空相请求您收回。”

赵淮序微微一愣。

沂越擦了擦刀,这时面色不耐,但仍未发作,只盯着人,“空相,你今日反常,莫非忘了你强行破关而出,你有几分把握,可以拦在我面前?”

“此却恕空相难以退后,那么相愿以死相求。”他缓缓睁开眼,一目霄红,腕上的圆润佛珠不知何时挂在手掌,他仍是不退让,外方的青鸾与宿予俱是神色有些焦急。

赵淮序望了一眼远天,打“空相大师,虽不知您缘何如此,但晚辈执意要比试,请您允准。”

空相听罢此句却显见的面色苍白,他闭上了眼,“你执意要比?”

赵淮序对视着另一方的杀气腾腾,狂风纷纷,“是。”

空相垂眸,良久,他两手合掌,道,“空相得令。”他闭眼,十指互扣,尔后收拢打开,拇指相点,自他向外屏出万丈空间,转瞬消失在这片空间。

“同一击,十年前比同今日,你倒是长了几分本事。”

宿予见着空相闪身站在了一边,便独自离开,寻了个好场透过这片空间,去瞧里面的比斗。

他原先的确十分忌惮空相,因他与着那一方的瑶云的术法都极为难缠,和那整日一派肃穆庄重的神色,他本能的不欲多加招惹。

不过,小云儿和堂主比试,却未有用其他的术法,单论刀剑,他柳眉一蹙,暗叹无聊。

一方是纵横江湖的江风堂堂主,一方则是初出茅庐的修道弟子,不用她那厉害的术法,但论刀剑,委实有些不够看。

他转回一想,还不如猜测空相今日的反常,他闭关的年限不是未到么?怎会突然出关,引蛇出洞,到底是自己与青鸾的任务,他又来做什么?

但他笑意一凝,想起那稚童的面容,回忆起那没来由的憎恶从何而生。城门殃火,唤了他来此地,所以——消失了十余年的季从俞会在此处么?

空相垂手按在沂轩的脉上,青鸾则在一旁焦急,围在她身旁的蜂鸟也随着情绪左右盘飞,翠羽也飘在一边。

季从霖则一派悠闲地朝着里方的空间看着,她救人不过顺手而为,正是因为暴露,索性直接利用绝杀令,引来江风堂的势力,好就此解决绝杀令一事。

不过这却是表象,这位殿下想做些什么呢。

季从霖将手有一搭没一搭地碰着地,还是有几分意思的,不至于无趣。

漫天的霜雪扬起,与着天边的烈阳,化为腾起的重霞,寒气横遮天地。一瞬剑光袭来,沂越提刀格挡,赵淮序则在半空划出一道弧度,手上的剔透剑身骤然膨大。

骤起漫天冰雾,东风一吹,纷扬地扑到沂越的身前,他瞬间转身,欲劈开冰雾,那冰雾转瞬又聚拢,将人困在正中。

沂越虚握了握另一只手,僵硬地收拢,看见肩头的结霜,毫不在意地一挥,就是提刀下劈,灵力上压,欲将这密不透风的冰雾击散。

赵淮序又是一剑踩冰袭来,沂越一刀转向,又是刀剑相撞,赵淮序卸开刀上的力,一转挑开剑花,使得沂越后滑了几步,他亦顺势向后,几刀扬起刀气,便破开了冰雾。

赵淮序举起沧禄膨大而成的重剑,周遭弥漫着漫天风雪,抬起向地面一拍,地面横起的冰柱阻断在二人之中。

沂越向上轻功一踩,凌空上举大刀,扬起千钧重力,又朝她重重劈来。

层冰障结,挡下了千钧一击,她后退几步,看着面前的碎冰,来人冷笑一声,“十年了,只到这种程度吗?”

赵淮序咽下喉间的血,继而迎着刀锋,转势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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