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央沉下脸色,垂下眼帘,不敢看楚长歌。“大夫说,你的孩子可能保不住,你又有伤在身,我劝你还是放弃这个孩子吧。”
他的话说完,白落和沈言蹊都沉默了,他们也没想到楚长歌有了孩子也敢跳崖。
楚长歌却轻松一笑,“听天由命。但是叫我主动放弃办不到。大不了一起死!”
沉央听闻却不由得怒气上头,“你到底有没有听我在说话?你留着这个孩子干嘛?用来怀念?到底是你自己的命重要还是他重要?更何况他现在和你没关系了!”
楚长歌看向窗外,“他重要。”
沉央叹气,他放弃了,继续僵硬的坐在一旁。
楚长歌失笑,“我们现在去哪里?”
沉央有些吃惊。“你愿意跟我走?我以为你……”会想去别的地方。
“我累了,再睡一会。”楚长歌又开始装糊涂。
但是沉央却不在意,“带你去看看我北国的大好河山!”
这一路走走停停,沉央自从知道楚长歌愿意跟他离开后,连身上的伤都好了一大半,加上白落这个开心果,这一路总算是不烦闷。
看着沉央乐此不疲的逗她开心,她总觉得哪里亏欠着,这份情义怕是终究难还清楚了。
楚长歌从沈言蹊的话中听出了沉央的处境,或许感情无法回应他,至少能帮他得到最好的东西。
“我想帮你。”楚长歌总算是寻到了一个机会,严肃的和沉央平静的交谈。
沉央知道楚长歌的意思,每当提起这些事情,他都会不自觉的沉默,他宁愿笑着面对一切苦难,也不愿别人同情的看着他。
那种同情的目光,仿佛在告诉他,他就是个不被宠爱的孩子,随时随刻都可能被自己的父亲和哥哥当做挡箭牌一样害死。
沉央低沉着开口,“长歌,你不喜欢斗争的,你不需要为了报答我再次卷入风暴之中。”
楚长歌知道沉央注定不是平凡的人,“那你想我如何报答你?”
沉央知道此刻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但是看着楚长歌那张平静而白净的脸颊,他管不住的自己想要靠近的心。
只要楚长歌,他就会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安静又平和,看着她淡漠的双眼仿佛连不安的心也会跟着放松。
他总是试着去形容楚长歌,却每每会被她那双眼睛吸引,像是装下了整个星空,哪怕只是淡淡勾起唇瓣,双眼都会发出吸引他的光芒。
沉央不敢再盯着楚长歌看下去,却顺从了自己的心意,“留在我身边,陪着我,看着我赢。”
楚长歌将脸撇过,眉头一皱一松。“好。”
……
来到北国才发现这里又是一番别致的景象,兴许是与胡国临近,这里好多胡人,让楚长歌觉得处处新鲜。
只可惜她足足养伤三月多才将身子养好,若非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大可不必养这么久的身子。
或许心里根本就做不到面子上的豁达,她还是难以割舍身上这块肉,所以一拖再拖,差点失去的时候,她哭得像个失去一切的孩子。
沉央将城里所有的大夫都请了过来,才将她这身子和孩子都稳住了。
因为这事,他人都知道沉央皇子在府上养了一个女子。为了留住楚长歌,沉央便对外认下了楚长歌和这个孩子。
楚长歌还沉浸在回想之中,没发现身后有人靠近,“夫人,你在干嘛?药都快凉了。”
楚长歌回头鼻子一捏喝下了全部的药,吃了三颗甜枣才缓下那股苦味,“玉儿,外头这么吵什么声音?”
玉儿笑道,“是东国来得人进城,沉央皇子为东国的新皇帝出了力,自然是来送礼示好的,现在沉央皇子可不是以前的皇子了,连皇上最近都宣他勤快了。”
楚长歌后面一个字都没听清楚,反倒是东国两个字让她觉得浑身都有些僵硬。
或许是太紧张,一不小心咽下了嘴里的枣核,她拉过玉儿,“可说来得是何人?”
“好像是姓楚的一位将军。”玉儿努力回想回答道。
楚长歌立即起身向外走去,却遇到了来串门的白落,白落兴许也听说了消息才急匆匆额赶了过来。
白落让玉儿拿了斗篷将楚长歌包裹了起来,“沉央皇子说让我带你去,你一定会开心的。”
沉央?楚长歌突然停下了脚步。
白落回头看着她,“长歌,你怎么了?”
楚长歌皱眉,“不是说了在这里不要叫我名字,我不是楚长歌了。”
白落不明白的打量着楚长歌,“知道啦,安夫人。”
楚长歌已经死了,现在她只是被沉央皇子养在后院的一位夫人,单字安。
楚长歌并没有如沉央的意愿去见楚将军楚若祁,而是站在人群里看着楚若祁进宫罢了。
白落拉着楚长歌想追上去,却被楚长歌制止了,“白落,我饿了。”
一听她饿了,白落立即带着楚长歌去了城里最好的酒楼吃饭,楚长歌寻了一张靠窗的位置,向下望去还能看到宫门外东国的队伍。
白落倒了杯热水给楚长歌,不明询问道,“你为什么不见楚将军?如果你见了他,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楚长歌摇头,“如果见了我大哥,很快他也会知道的,到时候如果我真的走了,那沉央身边还剩下谁?”
白落竖起手指头数了数了,“就剩下,我和沈言蹊。”
对,沉央看着容易交友,却是个不容易卸下心房的人,沈言蹊与他一起长大,他才会如此对沈言蹊而已,此刻正是他努力争取的时候,如果她真的走了,且不说她言而无信,更会伤了他。
“我让沈言蹊送信去胡国交好的事情,他可做了?”楚长歌看着嘴馋的白落问道。
白落点点头,撩起袖子什么女子姿态都忘了,“做了,漠尘将军虽然还在气皇子拿箭射你,但是看在面子上还是答应了帮皇子。”
正说着话,白落突然吐出嘴里的食物,用袖子随意的擦了擦而后端正的坐着学起那些官家小姐品茶起来。
楚长歌正诧异的时候。两位穿着华丽的夫人走了过来,开口便是不善的语气,“哟,这不是沈家那位少夫人?”
白落别扭的笑了笑,“两位嫂嫂好,来用膳?”
两位夫人扫过白落眼前吃剩下的东西,嘲讽道,“难不成沈府不给你吃饱饭?瞧你吃得跟乞丐似的。”
白落眼中充满了忍耐,脸上却还是一脸的讨好,“没有,沈府对我很好。”
其中一位夫人掩嘴轻视道,“大嫂。你不知道?沈府根本就不认她,至今还住在外头,只是可惜了沈言蹊那块好料。”
两人一言一语开始贬低白落,引得众人纷纷侧目,却不想此刻一辈子热茶从头淋到了两位夫人身上,惹得她们惊叫不已。
“你是哪根葱?敢对我们动手?”两个女人警告的看着楚长歌。
楚长歌掀了掀眼皮,“我只是觉得有些吵罢了,还以为是哪家养的畜生跑了出来,真没看出来是两个人。”
两个女人凶神恶煞的指着楚长歌,“你!你是哪家的?”
玉儿立即冲上前护住楚长歌,“两位夫人,这位是皇子府的安夫人,说起来两位夫人也算是没规矩,见了我家夫人礼都不行,难不成……”
两个女人见状只能低头行礼,“安夫人好,是我们不识抬举了。”
楚长歌看了看为难的白落,“她们是谁?”
“沈言蹊的堂嫂。”白落心不甘情不愿的报出她们的身份,这两个女人不过是沈府旁系的夫人罢了,却喜欢在她身上找茬,真是让白落郁闷。
楚长歌托腮,淡漠的双眸扫视两个女人,“我记得沈言蹊是独子,而北国最重血统。这么说两位是沈家的旁系,若是说起来白落身为主家的少夫人,你们两个理应向她行礼,我说得对吗?”
两个女人互相看了看,就是不向白落心里,摆明了看不起白落。
楚长歌眉头一皱,喝了口水淡淡道,“白落,我记得你不是这样胆小的人,沈言蹊既然娶了你自然是喜欢你以前的样子,你这样……”
楚长歌话音落下,白落突然起身一身的阴霾,双手拍在桌上,吓得周围的人停下了所有的动作。
随即,白落撩起袖子,“你们以为自己是谁啊?老娘早就看你们两个不爽了,你们看不起我是吧?老娘嫁的就是沈言蹊,你看不起我就是看不起沈言蹊,看不起沈府主家,老娘今天就收拾了你们!”
楚长歌立即起身退后散步,手里还不忘端着水看戏,看到两个女人被白落打得鼻青脸肿,这店里的老板哭丧着脸出来赔不是,哪头都得罪不起。
白落看周围人都害怕的看着她,她撩起裙子踩在椅子上,“看什么看?我告诉你们!谁敢学她们,我一个都不放过!”
听闻,所有人都低头吃饭没人再敢多看这里一眼。
楚长歌拍拍手,“这还差不多,不然我还以为你转性了。”
而白落瞬间焉了下来,“完了,完了,沈家的人又来找我麻烦了!”
“没关系,打回去就行了。”楚长歌觉得这才是白落的有点。
白落无奈抬头发现窗外的人,“你看楚将军!”
楚长歌方才在在人群里没看清楚,此刻倒是看得清清楚楚,嗯,她大哥越来越沉稳了。
虽然她真的很想出去喊住楚若祁,但是她还是忍住了,拉着白落起身离去,“差不多了,该回去了。”
窗外的楚若祁似乎听到了有人喊他,转头寻找声源,只不过是瞥到了一眼身影,顿时觉得无比的熟悉,但是想看清楚却发现那里不过是站着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子罢了。
楚长歌回到府上,发现沉央在厅中来回徘徊显得十分不安,见她回来沉央立即冲了上来。
楚长歌即便是不问他也知道他坐立难安的原因。“和白落逛了一会儿,累死了。沈府的人对沈言蹊和白落真是狠心。”
沉央缓了缓才开口,“长歌,谢谢你。”
“你说你根本就不想我走,还要白落带我去见我大哥,不是你叫留下我陪你的吗?”楚长歌没好气的回答。
“长歌……”